秦洵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被大哥秦淮对着屁股拍起来的,他盘腿坐在床上,眯着眼还未醒透。
“我待会儿与你师长一道用了午饭便去平州驿馆,这几日我宿在那边,归城说两日后你同他去广陵一趟,要待几日?”秦淮不管他睡没睡醒,坐在他桌边自顾自说话。
秦洵打着哈欠:“也差不多两日吧。”
秦淮点头:“那在平州西郡城门外会合,你懂事些,莫要给底下护卫们添乱。”
秦洵敷衍地“嗯嗯”回着,身子一歪又倒回了床上。
秦淮:“别睡了,把你手边那醒酒汤喝了。”
秦洵掀起一只眼皮,果见床边小台上一只小碗。
昨夜喝多了些,今日醒来确感太阳穴隐隐作痛,好在并非烂醉,不多严重,秦洵本琢磨着多躺躺睡睡就消散了。
“大哥好贴心。”秦洵复又坐起身子,笑嘻嘻去够那只碗。
“贴心的是你家归城表哥,要不是他走前特意叮嘱我才懒得管你。”
在秦淮说话间,秦洵取过压在碗底的一张信纸。
“两日后洵水渡口。”
端润流逸的行楷,出自齐璟之手。
秦洵将醒酒汤一饮而尽,笑哼道:“趁我还在睡觉就走了,不厚道,存心叫我抓心挠肝地想他。”
秦淮听到他露骨的言辞平静的表情裂了一裂:“才两日见不着,把你腻歪的,归城他赶着时辰办事,人人都跟你一样要兄长打屁股才能喊醒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佣工送来了昨夜拿去洗的衣裳,除了秦洵先前穿出门的那身还有昨日借穿的齐璟衣裳,晾了一夜又给早上的日头晒了许久,蓄着皂角混合温暖阳光的气味。
秦洵从床底翻出只大箱子,秦淮好奇地瞄上两眼,见打开的箱子一共双层,每层还分了大小几个格子,每个格子里东西都不一样,有书信,有换下的旧发带,还有零碎的小玩意,看着都不是新物了。
“你现在爱收集旧物了?”秦淮忍不住问。
秦洵头也不抬,找了块布将叠好的齐璟衣裳包裹进去,搁进了箱子下面一层,又将齐璟留给他的字条放进了上层的书信格子里:“我像没事瞎收集的人吗?这都是这些年齐璟来平州的几回买给我的,这才花些心思收着哦,除了这堆信里面还混了几封家里寄来的。”
“你把归城衣裳也放里面做什么?”
“归我了!”秦洵愉快地盖好箱子上锁,“第一回穿他衣裳,这件得归我收着。”
“将军府里你床下那只箱子,不会装的也是这么些玩意吧?”
“嗯哼。”
“”
秦淮无言地看着他收好箱子后还心情很好地拍了两下。
“大哥今日去驿馆时记得叫底下人把我这箱宝贝一并搬着
,我要带回长安!”他掬了水往脸上抹着清洗。
秦淮朝那只箱子看了许久,叹息道:“微之,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秦洵爹娘二人皆常年在外,几乎可以说是秦淮这个长兄一手带大的,秦淮了解这个弟弟,心中自然清楚他与齐璟二人间是个什么意思,此话只是在提醒他,回了长安不比在外头,一个家中手握重兵的将门贵子,与一个卷在夺位之争当中前景尚不明确的皇子走得太近,并不是件多好的事。
“我自有分寸。”秦洵两手撑在水盆边缘,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汇于下巴尖,随着他笑着说话的动作幅度晃落滴入水盆里,“分寸自然是有的,分开不行,我黏惯了他,离不开他。”
秦淮损了句“肉麻”,揶揄道:“真要说起来,大哥也是自你小将你带大,怎么就没见你黏我这么紧,离不开我?”
“哎呀大哥,你这比得就不恰当了,兄长与夫君哪里能混为一谈!”秦洵拿手巾抹干了脸,面不改色地吐出“夫君”二字。
秦淮再不想搭理他。
午饭时秦洵与陆锋一道去弟子饭堂,秦洵顺道在上饭堂二楼的楼梯上调戏了刚吃完饭下楼来的潺潺师妹,恶劣地照柳北苍旧事说了句“还没过年怎么就吃胖了”,气得潺潺抬脚就要踹他下楼,被身边同伴女弟子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