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侯是列侯中最高一级,皇帝虚的名头给得足够漂亮,却以担心沈翎自小离京在长安住不惯为由,叫其去封地胥州章华县定居,待弱冠后接手胥州知府的官职。
封爵一类都只是名头,大些的爵位能有个封地食邑饿不死,若要官职则都是另领的。事实上列侯多居京师,领命就封地而居的,反而似贬谪,皇帝叫沈翎回
江南日后接手胥州知府的官职,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他留在长安。
沈翎并不在意,相比之下他更不愿意待在长安这个是非虎狼之地,不过他也并不想过早定居章华县,便请求留于平州惊鸿山庄继续随师习医,皇帝随口允了,反正只要他不在长安,皇帝也并不在意他到底待在哪过活。
沈翎十三岁回长安领封爵那年,便是他第一回见着如今在他惊鸿药铺里宿了一晚的几个长安人,即是当年六岁的楚辞、八岁的秦洵、九岁的齐璟以及刚刚以一篇长安赋名动京华而被皇帝赞“惊才绝艳”拜为礼部郎中的十五岁的秦淮。
那时沈翎并未多在意其余几人,只是不知为何去了一趟御书馆想看看那个同自己家当初遭遇相差无几的孩子,刚刚家生变故的楚辞被几个差不多大的同窗官家孩子借以此事言语羞辱得不知所措,沈翎原地看了一会儿,见着一沉稳一张狂的两个大些的孩子护着楚辞斥退了找事的几个同窗,这才上前去,没打招呼也没说自己是谁,只伸手按在楚辞头顶揉了几揉,心中一阵深深的悲哀。
楚家没落初期楚辞在御书馆的日子很不好过,即便有少傅奚广陵照拂,奚广陵也不能时时都陪他身边,几岁的孩子们多少有些口无遮拦,无论是背后嚼舌还是当面讥讽,都叫楚辞面上难堪,好在同窗的齐璟和秦洵会替他挡上一挡,为此齐璟还被皇帝叫去宣室殿问过一回话。
皇帝颇有兴趣地问自己儿子在这种档口都敢挺身相护罪臣之子,当真不怕与楚家扯上关系被问罪,是年幼懵懂还是明知故犯呢?
九岁的小齐璟规整地行了一礼,回道:“福泽被亲室,祸不及后代,此为儿臣所观父皇理政待臣之道,父皇惩治罪臣却留其子嗣亲室即是依此仁道,儿臣不敏,见习读之地生此欺凌劣行,拙效父皇之明德,并未作他想。”
意思是我护同窗这件事是因为当儿子的崇拜老爹你的仁德啊所以就笨拙地学习效仿你,把他皇帝老爹哄得高高兴兴。
春秋数载,当日的孩童少年们都已长大成人,那时皇帝说待沈翎及冠令其去接手胥州知府的官职,不知是忘了还是懒得提,沈翎如今都已二十有一,授官之事却连一丝从长安吹来的风都没有,不过这对沈翎来说却算是好事,若不是不能抗旨,当初他是并不想应下接手胥州知府之事的,只想顶个章华县侯的封爵靠章华县的食邑安安稳稳过日子便好。
齐璟在秦洵清早睡觉没醒的时候,洗漱出房去见了同样早起的沈翎,便是意为私告知他胥州现任知府如今年纪大了身子抱恙,大概没两三年便要退任,届时无论皇帝想不想提都得兑现当年的话命沈翎去继任,提醒沈翎早早做一做准
备。
沈翎谢过了他,虽冷淡客套,到底因对方好心告知,还是有几分真心谢意在里面的。
齐璟回去后院客房,楚辞恰从房里出来,见了他颔首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不知去何处,秦洵口中叼着半片桂花糕正笑嘻嘻地望着进门的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