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汉子将绳头交给儿子,叮嘱道,“抓住这根绳,就可登上去。”
“爹真是老糊涂了!”小儿王香接过绳子,气呼呼埋怨道,“这么一条细绳,怎能爬上万丈天界?”
“倘若中途失手,岂不摔得粉身碎骨?就算儿子能上天界---”
“但偷取天帝蟠桃,可是万劫不复的死罪呐!”王香言语间十分无助,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瓜娃娃---”
绿衣汉子叹息道,“老爹我已经答应章三少,后悔也来不及啦!”
“你赶紧上去一趟,只要取来蟠桃,三少的赏赐又岂会少得了?到时候爹给你娶个后娘!”
好家伙!
苏婴宁、丁铃儿听得抿嘴一笑,叶知秋则想起了记忆中那位葛大爷:好好干!明年哥给你娶个嫂子!
王香愁眉苦脸,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拽住绳子,盘旋着向上攀登,他动作敏捷,很快随着细绳没入云端。
不过片刻---
天上忽然掉下来一物,绿衣汉子急忙伸手抄住,众人定睛看去,正是一颗新鲜的蟠桃,足有碗口大小。
“额滴个亲娘,真能上天?”
“去逑,真有这么邪乎!”
“七孙,连天帝的神物也敢偷?”
……
众人的惊叹声中,又有几个蟠桃从天而降,都被绿衣汉子伸手接住。
“真的假的?”章三少神色一呆,半信半疑道,“这蟠桃要真的能吃,本少倒立吃便便!”
刚才竹方无中生有,虽然神奇,但鸭梨在本地也产;但王易、王香父子摘来的蟠桃,却产自数万里之外。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三少慎言!”章新宇瞥了王子服一眼,小声提醒道,“这些许县令请来的异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说话之间,捕头许子肃早就上前,从绿衣汉子手中取过两枚蟠桃,殷勤地送到章三少、王子服面前。
“我去!”章三少带着疑虑吃了一口,却再也停不下来。
旁边王子服尝了一口,点头道,“的确是蟠桃无疑。”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响起惊呼。
只见那条直入云端的团绳,正急速从天上掉落下来。
“糟糕!”绿衣汉子惊惶失色道,“天界有人将绳子砍断呐!我那瓜娃娃可怎么下来哩!”
与此同时---
天上又掉下一颗圆咕隆咚的家伙,正好被绿衣汉子接在手里,众人看过去,却是小儿王香的头颅。
“这定是在偷桃时,被天界看守发现哩!”绿衣汉子不由悲恸欲绝,“我那瓜娃娃,算是完蛋呐!”
他正哭得伤心,天上又掉下一只脚来。不到片刻功夫,小儿王香的肢体、躯体全都掉落下来。
“香儿啊---”绿衣汉子一边哭喊,一边将残躯收进竹箱,“老汉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幼随我走南闯北,不想今日为博贵人一笑,遭此横祸!”
他很快收拾完毕,上前朝主座跪拜道,“为取蟠桃,小儿死于非命!求三少可怜草民,赏下几个钱,也好收拾小儿尸骨,带回家乡安葬。”
“你个瓜皮!简直---”章三少手握桃核,又惊又怒。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伏魔校尉在场,他最终挥了挥手,“章老四,这瓜皮说得在理,赏纹银百两!”
不等章新宇吩咐,许子肃已带人取了银两,送到绿衣汉子手里。
“三少大气!”绿衣汉子收起银子,伸手在竹箱上一拍,“瓜娃娃,还不赶紧出来拜谢贵人赏赐!”
话音未落---
一个披头散发的孩童顶开箱盖,“腾”地蹦了出来,朝主座方向跪下叩头,正是刚被分尸的小儿王香。
“瓜娃子---”章三少这才明白过来,“倒是一出好彩戏!”
“好彩戏!”章新宇一听,当即应和,并率先鼓起掌来。
“额的个乖乖!”
“真是一场好彩戏!”
“次毛,当真湖性得狠!”
“去逑,这莫不是仙人神通?”
……
在章新宇等人的带动下,喝彩声、鼓掌声不断响起。
这场法会,不简单哇!
叶知秋虽然早知道结局,却看不透王氏父子的境界、作为,他见婴宁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无量寿佛!”一道佛号有如钟鼓,忽然在空中震响。
众人安静下来,循声望去,只见场上出现两名黄袍番僧,相貌古怪,耳带双环,卷毛长须,顾盼自雄。
“贫僧擎天(揽岳)!”两名黄袍番僧齐声道,“来自西域婆娑国,途经贵地,听闻章三少大名,特来拜见!”
有点意思!
叶知秋发现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先是邋遢道士,再是青衣父子,现在是西域番僧,似乎都是凑巧。
只是巧合太多,通常就不是巧合。
淮阳不过一座小县,忽然冒出众多术士、法师,结合一目五、点妖录之事,叶知秋心底已有猜测。
只是眼下,不妨静观其变。
“流沙诸国历来奇人辈出。”章新宇得章三少授意,满面热忱道,“想来两位法师定有真传妙法?”
那自称“擎天”的番僧微微一笑,从袍袖中伸出手来,掌中托着一座小塔,小塔高不过半尺,玲珑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