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二十年(兴炎三年),对蒙元而言,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就在这一年,大都发生政变,当北安王那木罕进入大都时,遭到刺杀。但很快朝臣们就发现,那只是那木罕的替身,真身却在上都开平。这一刺杀事件,彻底引爆矛盾,政权和平过渡已不可能,只能诉诸武力。
随后,那木罕率三万骑步军向大都发动进攻。同一时间,蒙元护卫京畿的十万蒙古军也在玉昔帖木儿的率领下向北进发。半月之后,两军在云州聚阳山下遭遇,大战旋即爆发。
那木罕在夺取政权中,为了解除后顾之忧,不得已与海都、乃颜达成协议,出让巨大利益。这使得他失去相当一部分的朝中大臣支持,所以才有刺杀事件的发生。在政治上失分的同时,他的兵力也远不及阔阔出的兵马。最后,他的对手玉昔帖木儿也是忽必烈一朝后期比较出色的文武全才的人物。
有了以上诸多原因,那木罕的失败就是意料中事了。
那木罕的失败,并未给蒙元帝国带来它想要的安定和平,抓住机会的海都、乃颜,分别在西、北两境发动进攻。
玉昔帖木儿、土土哈等两位蒙元名将分别出兵,顶住了察合台汗国及西北宗王的猛攻。然而为了稳定朝局,在新朝中获取自己的利益,玉昔帖木儿无法在战场久呆,他必须尽快赶回大都。
五月,阔阔出即位,即元末帝。以阿塔海为左丞相,玉昔帖木儿为右丞相。新帝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归还宋故都东京及整个汴梁路以南广大地区为条件,与宋和议。
这个条件听上去似乎很丢脸并失去大量领土,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此时蒙元与大宋还是以长江为界,阔阔出敢发出这样的诏令,恐怕早上拟旨下午就被赶下台了。
事实上大宋已经利用蒙元内讧的机会,整军八万,再度北伐,渡过长江,一路北进,已经将战线推进到淮北了。此时宋军的选锋军尖哨都已经出现在了郾城——而郾城正是汴梁路的南大门。
蒙元此时正被海都、乃颜搞得焦头烂额,根本分不出精锐兵力南下阻击宋军,只能靠两淮汉军与新附军抵抗。而此时新附军根本不敢与宋军对阵,要么开门迎降,要么望风逃遁,压根指望不上。而汉军基本都是步军,面对宋军的火枪阵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两线作战实在不是此时的蒙元能承受得了的,无奈之下,蒙元只得割地求和。只割让一个汴梁路,还是能在蒙元朝臣可接受范围内的。
八月,蒙元右相玉昔帖木儿与大宋右相文天祥在汴梁路属项城签署两国停战条约。
这是文天祥第二次与蒙元和议,上一次是在临安城外,身入敌营,签的是城下之盟,但蒙元连这样耻辱的条约都没应允,更是直接囚禁了他。而这一次,是在大宋故都京畿之地,签的是停战条约——是的,只是停战,不是和平,不是友邦,更不是什么兄弟之盟。停战时间约定三年,三年之内互不侵犯,三年之后恢复敌对。
这就是宋主赵猎开出的条件。同意,就让你喘口气;拒绝,就用刀枪说话。
这时的蒙元朝廷还有拒绝的底气么?当然没有!用一路之地,换来三年喘息,是目下唯一的选择。
当文天祥捧起这份条约,再看着对面玉昔帖木儿那难看的脸色,感慨万千。这时的他,脑海里只回荡着官家对着满殿官员说的那句话“弱国无外交”,信哉斯言!
接下来,宋元停战,各玩各的。大宋要消化吸收北伐的巨大收获,更要挺进故都,这是宋室南渡一百多年来梦寐已求之事,眼见就要达成,意义重大。再一个,蒙元虽然被内乱外战消耗不少,伤筋动骨,但元气尚在,不能逼迫太甚。狗急尚要跳墙,更何况这只草原恶狼。用软刀子割肉,慢慢放血,终有一日会放干它……
少了来自南方的压力,蒙元集中全力,继续与那如附骨之蛆一样的海都、乃颜死磕——这是蒙元的宿敌,天生属性相冲,无法和解,只能死战,直至一方彻底败亡为止。
……
大宋兴炎六年八月,宋元两国停战期满,大宋没有理会蒙元再次派来使者提出续约的请求,而是发出征召令,举国备战,重启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