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老马讲,他家住在山村,四周全是山。家里五口人,一个老伴和三个孩子。
由于和老伴是近亲结婚,生的三个孩子都是口歪眼斜,智商不全。
家里的地在山坡上,苞米就种在石头缝间,别看山坡面积大,家家都可以随便种,可是整面山坡种的苞米都能查出个数来。
如果是风调雨顺的年景,打下的粮食省吃俭用,再加开春到山里摘点野菜,采点野果子,可也能凑活着活着。
可要是遇到个灾年,山坡上种的苞米颗粒无收的话,那就得想法子出来挣钱,要不然全家人就得有上顿没下顿。
听老马这么一说,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连我都难以下咽的土豆白菜汤,他却是喝得津津有味,就像他说的那样,不管咋说这个能吃饱。
他还说,等有机会问问工头,要是可以的话,他想把他那个傻儿子也带过来一起打工,还特意和我们强调说,他那傻儿子除了脑袋不灵光外,有一把子蛮力呢。
大刘是因为超生被罚得倾家荡产。
生儿子在大刘家的当地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要是没生出个带把的会被戳断脊梁骨,会被说成前世造了孽今世才会断子绝孙。
大刘结婚后,媳妇倒是没少生,前三个全是丫头片子。在计划生育开展得如火如荼的年代,在生完老三的时候,大刘家已经被罚得就剩下屋顶上的瓦片了。
可怀揣着对儿子的渴望,大刘还是一狠心就带着怀着小四儿的媳妇闯关东来了。
他的经历和我多年后看的一部小品非常相似。记得当时看到这部小品时我还说了句:“这小品拍得真实,现实生活就是这样。”
旁边的黑子在听到我的话后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说道:“哥,这人可真傻,要儿子有啥用,除了花钱就是花钱,我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就当个女的,给你当媳妇,怎么样?”看着他那黑黢黢的脸庞,我是真的想吐。
我、老马和大刘被分到一个组,负责给一层楼的瓦工供料,彼此在干活的时候互相照应着。
说实话,还是我给予他们的帮助比较多,我毕竟比他们年轻,再辛苦劳累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体力就恢复了。
可他俩就不行了,尤其是老马,经常头一天体力透支后第二天体力就跟不上,出现给瓦工断料的情况时有发生。
每每这时候都是我帮他干的,要是没有我的帮助,工头早就把他给撵走了。
大刘还好,就是他媳妇前几天闹病的时候早走了一会。他也不敢请假,工地上有规定,请假就按一天旷工算,所以他走的那段时间就得我来帮他干。正因为如此,他俩对我是非常感激,到处和人说我是个好人。
我每天晚上都回胖子那里住,可能是适应了胖子的鼾声,我已经能够正常入睡了。
随着对胖子他们的了解加深,我也就逐渐知道了他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了。
原来胖子这群人是以林叔为首的扒窃团伙,他们主要是在以火车站为中心的周围区域从事扒窃活动。
林叔不用亲自上手,但凡是在这个区域的小偷都要按时向他缴纳供奉。
如果有不长眼的小贼坏了规矩,在他的地面上没和他打招呼就干活了,肯定要遭到林叔的打击,至于怎么处理不守规矩的人我还不了解。
他们这群人分工非常明确,有的是在公交车上扒窃,有的则是在商场里扒窃,谁也不准过界,过界了就要按道上的规矩处置。
至于胖子每天练的水盆里夹肥皂,其实就是为了扒窃在练习基本功。
听胖子和我说,要想成为扒窃高手就一定要练成三种功夫。
一是探囊取物,就是他正在练的水盆里夹肥皂。其实,他现在练的还不是正宗的探囊取物,真正的探囊取物是要在开水盆里夹肥皂,瞬间就要把肥皂从水盆里取出来,要不然手指都能烫熟了。
第二种功夫是反弹琵琶。胖子曾见过林叔展示过,就是当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的时候,扒窃的人能把手臂反向从背后绕过来,把旁边人的财物偷走。
第三种功夫是口吐莲花。就是把刀片含到嘴里,既不能划破口腔,还要能正常说话。这是防止一旦被抓获时有效地藏匿作案工具,让对方无法做到人赃俱获。
当然这种功夫也能起到防身效果,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锋利的刀片足可以给对方以致命的伤害。
到目前为止,胖子还没见到谁练成过这种功夫,就是林叔也不曾在他面前展露过,胖子也不知道林叔到底会不会。
不过,据林叔讲,想练成这门功夫就要从练习往嘴里卷还没熄灭的烟头开始,为此,胖子的嘴不知道被烫过多少回。
当我获悉胖子是在练一种什么样的功夫后,就不再在他练功时向前凑合了。
我打心眼里还是很排斥他们这群人的想法和作为的。
毕竟我从小接受的是李疯子的教育,他灌输给我的全是他对生活积极向上的乐观态度。
即便命运的坎坷给了我很大的打击,可我也不曾想去做一个我一直都在内心嗤之以鼻、引以为耻的小偷。
所以,我除了每天晚上回到胖子这里睡觉外就很少再与他们沟通,我和他们的生活渐行渐远。
有一段时间,我曾试图要搬到工地上住,结果在胖子的苦苦哀求下我才没有离开。
至于胖子极力挽留我是不是林叔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敢肯定的是,胖子一定会把我想要离开的想法告诉林叔。
我看得出来,林叔和胖子的关系非同一般,别看林叔表面上不待见胖子,其实内心还是很爱护他。否则,胖子根本没机会住进这个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