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应年轻声问:“在想什么?消息不回,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没什么。”郁知下意识回答。
话音落下几秒,他温声反驳自己:“好吧,其实有什么。”
“我明天不跟你来上班了,我要去外面办点事。”
孟应年以为他想去哪玩:“好,回家我让邓阳派个司机给你。”
郁知婉拒:“不用了,我手机有导航,出门地铁公交都挺方便的。”
孟应年不强求,转而说:“那你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做什么,要不然我不放心。”
郁知被孟应年郑重的情绪逗笑。
“如果我说我只是去逛个商场,买点东西,会不会显得你小题大做?”
孟应年微怔。
随后失笑:“是有点。”
“抱歉,我比你年长许多,总下意识拿你当小朋友,也总担心自己细心不够,没有把你照顾好。”
郁知受宠若惊:“哪有,你已经很周到了。”
比我的亲生母亲还要周到……
孟应年微微摇头。
“如今你是我身边的人,孟家在京北树大根深,家底丰厚,历史悠久同时也伴随树敌无数,五年前……”
孟应年停顿片刻,神色复杂地说:“……五年前,我和我哥被仇家设计出过一场车祸,我哥丧命,我残了一条腿,这种惨痛的代价,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总之,知知,希望你相信,我绝没有限制你自由的意思,我只是想护你周全。”
郁知只知道孟应年因为车祸残了腿,万万没想到这场车祸竟然是人祸!
“你……”
郁知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恶意,但从未被人谋害过性命。
从法治新闻看一回事,亲耳听身边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郁知缓了缓,轻声问:“设计你们的人有没有得到法律制裁?”
孟应年“嗯”了一声:“当然。”
“最轻的无期,主犯死刑,都判了。”
郁知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他们应得的。”
孟应年察觉郁知情绪有异,安抚道:“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伤感愤懑,事情都过去了。”
郁知点点头,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
孟应年尝试打破沉默:“那……明天你忙你的,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郁知却改了口:“我想了想,自己挤地铁坐公交也挺麻烦的,而且我对京北的路还不熟。”
孟应年怔愣。
“你……”
“司机你还是让邓阳给我派一个。”郁知用玩笑语气自我调侃,“没苦硬找苦吃属实没必要,你说对吧。”
孟应年笑道:“对。”
“我孟应年的爱人,以后吃饭就行了,苦就不要吃了。”
郁知直直望着他,一言不发。
孟应年疑惑:“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郁知慌忙转过头,故作轻快的口吻:“没有,你一说吃饭我还真有点饿了。”
孟应年笑了笑:“那回家吃饭。”
“好,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包。”
“嗯,慢慢收拾,我等你。”
孟应年一走,郁知立马背过身,揉了揉酸胀的眼眶。
真没出息。
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动得想哭。
险些在孟应年面前失态。
郁知深呼几口气,将情绪硬生生压下去。
除了自己的呼吸,房间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
可是孟应年说的话还在脑中反复回响。
吃饭就行了,苦就不要吃了。
郁知回味一遍,暖流涌上来,又开始鼻酸眼热。
这话可真好听啊。
以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好听的话。
就连疼他爱他的生母,去世前对他的嘱托也只有你要乖,你要听爸爸的话,你要做个坚强懂事的好孩子。
生母当时比尚且年幼的自己更明白,没了亲生母亲遮风挡雨,自己的世界都将是风风雨雨。
她有心无力,最后能给他的,只有风雨中生存的法则。
毕竟以后的路都要他一个人走了。
他在风雨里走了很久,如今突然出现一个为他撑伞的人。
郁知既感动又惶恐。
惶恐习惯了有人撑伞,等有一天这把伞没了,自己也经受不住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