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曾想的是,他前脚刚踏进御书房的门槛,还未来得及遣人通报便见着兰卿睿沉着一张堪比锅底的脸自里面走出来。
见兰卿睿边走边叹气的样,楚麟城断定萧锦棠今儿定是又装了傻。可萧锦棠装傻已成习惯,初来御书房之时,兰卿睿也没见这么气的啊。能气的兰卿睿七窍生烟,莫不是楚清和这个御前女侍做了什么事儿?
兰卿睿也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楚麟城,楚麟城见兰卿睿窝着火星儿的眼睛只觉右眼皮子没由来的一跳。
“末将见过太师。”楚麟城硬着头皮向兰卿睿问过礼。依着兰卿睿的脾性,便是心下再为窝火也不会失了礼数。可他仅仅只是对楚麟城点头问候便不发一言的走了。楚麟城越想越觉不对劲,待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进了屋。转脚问安进殿,抬眼便见着萧锦棠跟出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拿着笔,不知在纸上写画着什么。
楚清和笑嘻嘻的站在他身侧,手上也拿着一杆笔,贼兮兮的不知在跟萧锦棠鼓捣些什么。
见此情形,楚麟城亦明三分为何兰卿睿气的七窍生烟。臣子不得触碰御案,此乃祖宗礼法。便是帝师行课,也知得站于阶下行讲。见楚清和如此目无礼数,楚麟城正欲开口说教,却不想萧锦棠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停笔抬眸,见是楚麟城来了,忽的笑道:“麟城免礼,进来罢。”
楚麟城听见萧锦棠直呼他的名,不觉间心下一动,直感觉一股暖流自心头涌上,但见楚清和的泼皮样子,不由得无奈道:“陛下,在这御书房中这样称呼臣,实于理不合。”
萧锦棠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楚麟城,心知他此言不过是在提醒楚清和不可太过放肆。他瞥了眼抬头看天的楚清和,眸中闪过一线戏谑之色:“怎么个于理不合了?难道孤连称呼臣下名字都不可了?不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么?”
楚麟城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三日不见,这萧锦棠怎有些像楚清和了?不过这样也好,萧锦棠毕竟是个少年,若整日面无表情阴沉着脸,还是这样更适合他。要是自己整日见个满脸阴郁的帝王,就是自个儿也得憋出病来。
楚麟城见了礼便站到了一旁,萧锦棠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莫不是楚清和蒙我呢?便是在这深宫,他也知楚麟城在江湖之上风名广传,加之这几日楚清和闲来便同自己讲些楚麟城曾经的江湖逸闻,弄得萧锦棠对宫外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什么楚麟城年少之时独闯西魏月宫之后独上乱花楼同谁谁谁琴中和诗对剑。萧锦棠听得目瞪口呆,心道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什么武林门派江湖侠客,而楚麟城也曾是其中翘楚。
萧锦棠侧目看向桌上的书,那是楚清和给自己带的坊间话本《靖宁列英传》,里头写的江湖侠客风流不羁锦衣佩剑,开口款款剑出凛冽。可现实的楚麟城却规规矩矩,萧锦棠不止一次怀疑楚麟城脑子里是不是横着块木头,可登基大典之上那副口才却又不像,若说身手,那日北苑楚麟城快若疾电的身法和舞如银龙的鞭法却又同话本里所描写的如出一辙。
“麟城,你过来。”萧锦棠看着呆站在一旁出神的楚麟城开口道。
楚麟城心想萧锦棠又要玩什么花样,他走到萧锦棠身侧却忽的想到方才兰卿睿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萧锦棠同楚清和又埋首写画,也不知写了些什么。楚麟城心下好奇,便趁机瞄了一眼萧锦棠的桌面。
这一看楚麟城也愣了:“陛下,您画的是个什么?”
萧锦棠把笔一扔,任着饱蘸浓墨的笔在画中人的脸上戳出一个大黑痦子:“孤画的兰太师,麟城你看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