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长街之上,行人寥寥,显得格外宁静而深邃。
刻着汝阳伯府徽记的马车在长街上疾驰,车轮与石板路碰撞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打破了清清静。
汝阳伯坐立难安,时而将头靠在马车上,时而又正襟危坐。
余光瞥到一旁矮几上的请罪奏书,越发心慌焦躁,千头万绪缠绕心间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似有马蹄声在身后响起,汝阳伯循声望去。
忠勇侯府?
汝阳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夜风吹动车帘,清冷雅正,高华沉敛,宛若古画中走出的翩翩君子映入汝阳伯的眼中。
真真配得上那句神清骨冷无尘俗。
“谢小侯爷。”汝阳伯当即朗声问好。
宴寻勒住缰绳,马车停下,骏马原地踏着蹄子。
“小侯爷,是汝阳伯。”宴寻微微歪头,隔着车门,轻声道。
女财神的生父。
谢灼抬手,将车帘挂在玉钩上,颔首致意。
汝阳伯喟叹,小忠勇侯不愧是谢家宝树。
容颜皎皎品貌俱佳又家世显赫。
若得谢灼为婿,汝阳伯府祖坟怕是都能冒青烟了。
看来,得想法子让扶曦接触接触谢灼。
万一呢。
“小侯爷可是要入宫?”汝阳伯明知故问。
行在这条道上的,除了入宫还能做甚。
谢灼敛眉,淡淡道“陛下有诏。”
“谢某就不在此与伯爷寒暄了。”
汝阳伯眼睛一亮,思及此行入宫的目的,忙不迭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亲切“小侯爷,我与令尊素有交情,内子与***也曾是旧识,小侯爷深居简出……”
“放肆!”宴寻一声厉喝。
“汝阳伯休得胡言,***乃帝王血亲天潢贵胄,岂能与那等恬不知耻、沦为外室的女子有所瓜葛?此等荒谬之言,简直是对***清誉的玷污。”汝阳伯心中一凛“不是陶氏,是江南荣氏。”
“伯爷,陛下急诏谢某。”谢灼微微挑眉,浑身笼罩着清冷疏离的气息,遥遥如天上明月,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攀关系失败的汝阳伯讪讪的笑了笑,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谢小侯爷先行。”
宴寻也没有谦让客气,一甩马鞭,踢踏声再次响起。
汝阳伯恨恨地扯回帘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不就是投了好胎吗?
“远远地跟着忠勇侯府的马车便好。”
汝阳伯强抑怒火,不耐嘱咐。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顾荣建议他再娶贤妻的画面。
陶氏的来历,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忠勇侯的属下都能大言不惭斥陶氏恬不知耻。
陶氏,真的不堪为主母吗?
但……
转念,又想起了陶氏无怨无悔只求他顺遂的模样。
汝阳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数十米外,宴寻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道“小侯爷,汝阳伯元妻与***有旧,真的假的?”
“不知。”谢灼神情淡漠清浅。
“您就不好奇吗?”宴寻追问。
“何处值得好奇?”
他五岁入佛寺时,江南荣氏下嫁汝阳伯不足一载。待他期满出佛寺,汝阳伯夫人已魂归净土。
他甚至不知汝阳伯夫人长相。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何好奇。
谢灼摩挲着打磨的尚不算圆润的佛珠串,有些不解宴寻旺盛的好奇心。
宴寻一噎。
那可是让小侯爷乱了心动了情的顾荣之母啊。
万一老天爷瞎了,月老的线搭错了,寒食、中元,小侯爷指不定还得去给荣氏上香烧纸。
“江南荣氏曾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宴寻垂涎道。
谢灼:……
宴寻在财迷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那汝阳伯连夜入宫,定是为了向陛下解释一餐食数百上千两的奢靡铺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