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咬我脚趾头了”宋小二紧张的站在水里，眼神慌乱。

“哗啦”一声一条巴掌大的白鲢被宋清捞起，麻利的草绳穿起来挂到腰间。

宋清站直了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仔细打量着水面

是的，他们“逃学”了，宋清实在是看不上王秀才，等宋江出门，压根没去王秀才家里，直接拉着宋小二抓鱼去了。

等到了以后才发现抓鱼的不止是他自己，村东头的刘虎早早就过来了。

徒手抓鱼非常考验人的眼力和技巧，对于宋清来讲，玩多过吃，但对于刘虎来讲，抓鱼可就是真的为了果腹。

去服役的那批人不光是宋江两兄弟的父亲，刘家父亲也去了。

重要的是刘家是佃户，每年种出来的粮食交了租子就剩不下多少了，一年到头紧紧巴巴的过。

加上刘家服役，老刘头还带走了不少粮食，导致刘虎这些天只能挖点野菜，抓点小鱼配着家里仅剩的粮食跟他妹妹苦苦熬着。

眼瞅着到了晌午，再也没抓到鱼，刘虎脸上满是愁容。

过了一上午，只逮到了一只拇指长的小鱼，还不够塞牙缝的。

从县城回来的宋江正看着仨人在河里抓鱼，遥遥喊道：“别抓了，回家吃饭了！”

宋清拉着宋石头从河里上来，手上脚上泡的发白。

“哥”宋清兴冲冲的跑到宋江身前，举起手里的小鱼。

“又没去王秀才那？”说完一巴掌拍在宋清背上，只是这一巴掌看着重，落下轻。

宋清笑眯眯的也不躲：“我才不想去呢，再说王秀才进城了，去他家光干活了”

宋江也清楚，想学文认字，找王秀才是奢望。

重要的是给王家干活中午能混一碗粗粮饭，给家里省点粮食，只是这个目的家里不会说而已。

想来宋小二家里也是这个想法。

“行了，回家吃饭”宋江推了一下宋清。

“小二也去！”

王秀才家里这顿饭宋小二没吃上，肯定让人不愿意，宋江就得带着宋小二回家，给他补上这顿饭。

走了两步，宋江突然转身，刘虎头仍然在水里低着头走来走去。

“虎子，回家带上你妹妹，也来吃饭”

刘虎诧异的抬头，虽然都是宋家庄的人，但两家关系也就一般般，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庄里更没什么人愿意跟刘虎玩。

没等刘虎答应，宋江直接说道：“虎子，在家里等你哈”

直到宋江走远，刘虎都一直在水里愣愣的出神

自家人知自家事，家里已经确实断粮了

一早刘虎就出来抓鱼，刘绣娘去挖野菜，本来中午也就喝点野菜汤

但想着宋江的话，心里的饥火就引起来了。

刘虎忍着腹中的饥饿，暗自琢磨：“宋家是自耕农，肯定剩不少粮食！”

“就去吃一顿，肯定没关系，大不了给他家干点活”

刘虎不断地自我暗示，“去吃一顿没关系的，宋家哥哥好说话，是个好人！”

“哥，你抓到鱼了吗？”

刘虎头突然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身形单薄的绣娘手里攥着一把野菜，靠着门边，不断往刘虎手里看，又看向刘虎身后，满是希冀的眼神逐渐暗淡。

刘虎头看着瘦弱的绣娘，忽然不再犹豫，“是宋家哥哥喊的，不是自己上门的”

“走，哥带你去吃饭”掩上门，刘虎拉着不知所措的绣娘直奔宋家。

......

宋江喊刘虎吃饭真不是口头说说，本来俩人年龄相仿，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再加上家里兔子需要照看，宋清年纪又太小。

刘虎年纪大一点，关键是现在无依无靠，一口饭食让他来帮忙是极为划算的。

宋江回家，起锅烧火，猪肉上的肥油片下来润锅，剩下的猪肉细细的切碎，撒到锅里。

“哧啦”

猪肉的香气飘了出来，宋小二不自觉的靠近锅沿，嘴角流出拉丝儿的口水。

撒下盐粒子增味儿，不多时，等到猪肉炒干，变成干脆的褐色，再添上水。

对，宋江要下面吃。

猪肉臊子面！

等到刘虎带着绣娘到宋家的时候，面已经快熟了。

混着猪肉香气的手擀面，让刘虎心里饥火更胜，隐约胃里酸的疼起来。

“宋家哥哥”拉着绣娘的刘虎不知道说什么。

“来了，还带着菜呢，先坐吧，马上就好”说着把刘虎按到板凳上坐下。

宋江从绣娘手里接过野菜，冲了几把，顺手扔进锅里。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几人的面容，这一刻，刘虎头觉得宋江格外的“慈祥”。

“来来来，开始吃了”

“不用管其他人，各吃各的”宋江盛出来几大碗面，推到各人面前。

相顾无言接着就是埋头苦干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全都是呼啦呼啦的声音

热乎乎的面条吃到嘴里，宋江也是心头一颤。

还是肉香啊，咽下带着肉末的面条，心里发狠

“我可是宋江，一定要当吃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