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决定离开马戏团竞技场,到暗市别处打听苍兰的踪迹。他们将会融入阴晦的影子中,动着心思,付出代价,与各种人做交易。
离开时悬在众人之上的太阳在爆燃,他们的头顶白花花一片,阳光使他们秃顶,阳光使他们外焦里嫩,阳光使他们粘稠到拉丝儿(在单脚抬离地面之时)然后阿凌出现了。
他顶着一头碎软的头发,长腿轻轻抬起落下,像一个乖巧的学生走到了老师面前,站直。
“你们,需要我帮忙吗?”他说。
“需要。”他们俩不知道是谁说的需要。
修斯侧头看着苍狗,沉思了起来。
阿凌说,他会赢下比赛的冠军,帮修斯只是顺手之事。
“我只要冠军的名头就好。”她说。
“为什么?”修斯眨着眼睛,或许他应该揉揉耳朵,这样才能一并去除视和听的虚幻。
修斯不相信巧合。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只要相信我会帮助你好了。”阿凌说。
…
那么我是否该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应该说,我是否相信这是一个无害的巧合。修斯想。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针对从苍兰失踪以来发生的所有事的。这是智力的觉醒还是性格的变异。可能都不是,是灵魂的复苏。一个快乐的人变得不那么快乐,自然而然地,脑子里就会产生很多怪异深邃狡诈世故的想法。
这个世界,就像西瓜皮下还藏着生与熟两种不同结果,存在非常多的变数和欺骗。
所以修斯说:“谢谢你的提议。只是,我想我不能立刻相信你的说法。”
阿凌差点就要手捧心脏,风箭射中他,光束也射中他。
“你应该信任我的。我绝不会对你不利。”他的音调低进泥土里,并且冒了个泡。泡泡破了之后可以听见他的哽咽。他的哽咽也看得见,大概是一朵红豆花,小而瑟缩。
阿凌又风一样地跑走了。
“修斯,发动马戏团竞技场背后的势力,这是我们寻找姐姐的最好办法。”苍狗说。
修斯没有回答。
他的想法还在疯狂盘旋,早晚会毁了他。
于是,变得敏感而谨慎的修斯和一如既往的苍狗留了下来。他们会去观看阿凌的比赛。
他们真心认为,阿凌是个很强的灵体。
当他控制风的时候,你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词就是驾驭。他的气息和风为一,那些风时而发狂,时而心碎和他本人一样。风凝时得像山一样,风锋利得像刀子一样,风乖的像狗一样。没错,这就是他手里的风。战斗时,他凌厉异常。没错,这就是风中的他。
旋转,破。再破,接着旋转。深渊是什么颜色,旋转起来的深渊呢?那是黑灵体的黑色。
苍狗忽然收紧了手指。
修斯仍在遥望,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人头至上,观看阿凌精彩的“表演”。
修斯拉着苍狗,拦住了准备离开的阿凌。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阿凌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