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晚上陪你老婆去看烟花吗?”
“我老婆倒是想去看,但是主管说今晚要加班赶进度,还不知道啥时候下班呢。”
“我看网上说今年特别隆重,希望不要拉胯。”
“你们不是就住江边吗?你们去不去看?”
“别提了,我老婆说现在江滩外面都不让进车,我回家还不知道要绕多远才能回去”
“要不然下午开完会咱们一起溜吧,明天再来加班得了。”
“不能等到开会,晚了到处堵车就来不及了。”
随着连着两个冲马桶的声音,卫生间又恢复了平静。
杨煦躲在卫生间抽着烟,听着两边的人讨论今晚的烟花盛会。
他是江城一家网络科技公司的游戏设计师,中秋节前一天本来是周末,因为调休的缘故,需要上班。
虽然九九六工作制度对于他们这些做IT的社畜早已稀松平常,可是一想到短短三天假期还要被公司压榨一天半的时间来加班,杨煦和室友在微信上吐槽起来。
摸鱼了一下午眼瞅着要下班,突然觉得肚子疼在卫生间听到同事讨论的东西,上网搜了一下竟然有些心动,就和室友约好去江南新开的商圈吃火锅,顺便看看烟花。
好在他们组主管今晚不压迫他们,让他们明天放假再来加班,所以一到五点就果断关机下班了。
因为是下班高峰期又是小长假放假的前一天,看了一眼地图上的密密麻麻的红线,杨煦决定不开车坐地铁赴约。
好在公司就在地铁站边上,两站路就能过江。
杨煦排在人群后面,等了三波终于挤上地铁,站稳以后准备拿出手机给室友发个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上了地铁,问下他到了哪里,可能要等一会儿。
不知道是人太多还是地铁挖的太深,信号不好,信息发了好几遍都没有发出去。
地铁呼啸着驶出江北边的最后一站,语音播报着下一站到达起渔樵站,请站稳扶好。
忽然一阵晃动,地铁灯光全部熄灭,胆小的已经开始尖叫起来。能明显感觉到地铁行驶速度在逐步降低,渐渐地停止不动了。
车窗外的广告灯牌也在一瞬间暗了下来,恐惧蔓延在整个车厢里,胆小的已经开始哭了,胆大的打开手机灯光照亮眼前的一方空间,迅速地锤破紧急制动按钮想联系到总控台,却一直没有反应。
有人在尝试打电话,却因为手机没有信号怎么样都打不通。
随着地铁空调的冷气殆尽,灼热的空气开始弥漫到车厢里的每一角落。
几个学生打扮的男生捡起窗边的锤子想砸破窗户逃命,被坐在爱心专座上的数个大爷联手制止住,外面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谁敢让他们随便砸门砸窗户。
第一节车厢有人在猛拍驾驶室的门,门上那一方小小的窗户里面也看不到半星的驾驶人员的人影和任何设备按钮灯光。
燥热和恐惧弥漫在车厢里,经过了几分钟的漫长等待后终于语音播报响起一阵杂乱刺耳的响声。
“前方隧道发生坍塌,请大家稍安勿躁,保持冷静,依次排序撤离。”
静默了一秒钟,整个车厢发出爆鸣的吼叫声,所有人全部往最后一节车厢涌去。
地铁广播还在广播“请尊老爱幼,礼让老人小孩”,踩踏似乎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事,有孩童被踢倒,钻进车厢座位底下大声痛哭,也有老太太被人挤倒高声咒骂着,一瞬间哭喊吵闹声淹没了整个车厢。
汹涌的人群用锤子砸开最后一节车厢的玻璃,几个大汉用脚踹掉后纷纷钻了出去。
手机灯光照亮了前方一两米的路,后面的轨道被摧毁,所有的电路和通讯线路都短路,没有信号也没有光源,因为地铁开的极其快,此刻已经进入江心离最近的岸边撤离点大概还有两三公里的样子。
后面一列地铁离他们这一列大约也就四五百的米的样子,走近一看那车头因紧急制动瘫在了轨道上挡住了他们要前进的路。要想过去必须得先把车头砸破然后穿过整节地铁才能出去,几个胆大的人四处找趁手的工具,有拿锤子的有拿石头的,“砰砰”朝那挡风玻璃砸去。也不知道是挡风玻璃质量太好还是因为那玻璃角度让人不好受力,众人砸了半天硬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人群最后面的人又开始尖叫起来,“漏水了,快跑啊!”
恐惧像瘟疫一样重复感染又迅速传播开来,所有人都挤到后面一列地铁的车头这边,来不及跑的人已经被刚刚乘坐的那列地铁车厢里面涌出来的水淹到脚踝。砸玻璃的人更加卖力了。不少抱孩子的人求着挤在前面的人把孩子抱着先放到车头上去,位置本来就有限,前面的人置之不理当做没听到似的继续蹲在车头上砸着玻璃。
汹涌的江水冲破了两边坚固的墙壁,朝人群卷来,会水性的人都开始准备脱下身上碍事的东西准备先游一会儿。
几乎一瞬间,江水已经没过队伍后面那几个来不及逃跑的老人,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三下五除二把身上脱的只剩下内衣,其他东西都塞进书包里,望着江水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顶部裂开的缝隙沿着那列地铁一路朝他们头顶蔓延开,轰隆轰隆的一阵碎裂声击碎了嘈杂人群的最后一丝希望,头顶的江水漫灌进来,瞬息淹没了整个隧道,很快杨煦就因为窒息昏迷了过去。
等杨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木床上,身边有穿着白色袍子的人正在和一个老太太交代些什么。
那些人装扮古怪之极,像是古代人的打扮,可是那白袍子却又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正准备继续装睡的时候,世间骤然安静了下来,无数的信息和那天的江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中,他突然痛苦地坐起身捂住要爆炸的脑袋。
通过脑海中的另外一股记忆,杨煦才知道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潮生镇】,他重生的这个人叫杨叙和他的名字同音不同字,是一个做木匠的儿子,木匠前些年被这个帝国的首都【兰丹城】当官的征杂役去城里修建城堡,过去六七年了至今未归。
那个白袍子是他们这里的人类医生,那个年龄偏大的阿嫲是他的奶奶,另外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生是他弟弟叫杨振。
他的父亲杨荣是一个【杂役人】,从事最辛苦的体力劳作,又因为是木匠,会一些手艺,因而时常被各地官衙以极低的佣金雇佣去劳作。
弟弟杨振今年13岁,因为去年灵兽入侵小镇,加入守卫队临时防御团,摆脱了【杂役人】的身份,如今在【潮生镇】做【一级护卫】。
至于自己的这个身体杨叙,两三岁的时候家里向市政厅捐了一大笔钱,也摆脱了【杂役人】的籍贯,做了【自由人】,可以在十五岁的时候选择职业,十五岁之前可以获得比【杂役人】多几倍的工钱,还有六个月就到十五岁了。
所以说,他现阶段在这个贫穷的家里不能混吃等死,要凭借自己【自由人】的身份尽可能多地去挣钱。
醒来第二天,杨煦就被奶奶催着去城南找活做。
杨煦洗漱完后,就穿上衣服出门前往镇上广场去找工作。
【潮生镇】并不大,镇子中间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大道叫【国王大道】,整个镇子的正中心是市政厅,市政厅在【国王大道】的北面。市政厅左右两边各一家可供歇息的旅店,一个叫【潮生旅店】一个叫【天涯旅馆】。
【天涯旅馆】的后边一长串的屋棚和铺子,有各个村落到集市上来售卖土特产和鸡鸭鱼的,也有卖牛和马供出行使用。
沿着铺子往后一直走就是杨煦家了。走出家门斜着穿过屋棚,一条巷子对面是有几间门面的铁匠铺,没有名字,记忆中老板是一个瞎了右眼的中年男人靠售卖一些粗糙的刀斧为生,但是他们常年还在招小工帮忙打铁。
沿铁匠铺和【天涯旅馆】中间的巷子往东就到了【潮生旅店】的后巷,走出巷子是一个叫做【八里湖】的池塘,虽然名字叫八里,看着估摸走完一圈也就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记忆中湖中间种了一片绯红色的荷花,常年都开着。
而在【八里湖】和【潮生旅店】的斜对面是一个广场,中间立着一块纪念碑,碑文在不知名的一场大火中被烧的只剩下【潮生】两个字。
广场到集市的中间便是围着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屋子,每一家的房屋都不大,挤在这两方空间里。学校和诊所也隐藏在这一片屋舍之间。
天色尚还早,换算成现实世界时间估计五六点的样子,城南招人的牙人们已经骑着小马驹在广场上竖起无数个牌子等人来找工作。
杨煦路过一个放着[花草修剪-50铜]的牙人,向他介绍了自己曾经的工作经历。
那牙人打量他许久,见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问他需不需要包中餐,如果要包中餐的话需要扣除10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