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以为自己彻底完了,然那厮的下一步永远都是不可预料的。
苏明樟欺身上来,把她的发簪尖头对着自己,尾端对着她,放还到她手中,道:“伤了我,且看看你能何去何从。”
他贴得很近,几乎要拿自己的脖子去碰发簪尖端,红着眼继续道:“白眼狼,护你救你几次了?你说不回宫就不回宫,你想克扣给江家的彩礼就克扣,你卖了我府中奴婢就卖了,平日里当差就坐在我边上吃糕,今日为着你委屈,程风还挨了二十棍,好处占尽你现在来说讨厌我?”
“那便让我看看,你这个养不熟的要如何恩将仇报。”
他略带挑衅地看着江蕴,喉结蹭过发簪尖锐处。
此时苏明樟凑得近,她反倒把簪子往后缩了缩,让它不再顶着他的脖子,嘴里辩道:“我不是养不熟的,我没有要恩将仇报!”
不然她拔发簪的动作就不会那样不利落,毕竟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是慌乱,就是没想好,就想把发簪拔下来捏在手中,丝毫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回味苏明樟方才那些话,她居然能听出几分委屈来。
分明前一会儿还完全不讲道理。
江蕴觉得这厮莫不是有点儿分裂。
他见她把簪子往回收,干脆又抢过来,随手扔到地上,“你若不是养不熟的,就当想想怎么报恩。”
“我给你当差了。”
“满天下就比你这更轻松的差事吗?你这哪是报恩,你这是来享福啊……白吃白住,要财没有,要色不愿。”
苏明樟语速慢悠悠,一只手不知不觉入到了她外裳内,“阿蕴,你为我做过什么吗?你难道不该帮我吗?”
江蕴被他越绕越乱。
她好像真的是来相府享福的,这几月过得比在江家的十几年都要恣意痛快。
她命是他救的,吃穿用度他给的,打江晗底气也是他给的,他当初如果要把她扔回宫去,她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现在他问“你难道不敢该帮我吗”,那一瞬间她竟觉得应说“该”。
可是要她帮这种事,她又想说:该个屁。
斟酌到最后,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扯出个勉强的不能再勉强的笑容,道:“相爷,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我不甘这样草率交代在这,您想,我这点朱砂是拼死才保住的,相爷想拿去酒后尽兴,我能不心疼吗?毕竟相爷又不是非我不可,再说……再说……”
苏明樟隔着里衣将她的身段描摹了个遍,问道:“再说什么?”
手开始往她里衣内探。
“再说!再说我胆小怕疼嗓门大,不懂伺候,哭喊的厉害了影响相爷兴致,喊大声了外头人听见也不好,毕竟相爷还在‘病中’呢……”
身下人不仅胡扯,身子还又开始扭来扭去躲他的手。
她说她那点朱砂是拼死护住的,这倒没说错,但其他的都是些什么狗屁理由。
江蕴见他不回话,刚才挤出的笑容也撑不住了,一点一点退去,露出本来的惶恐。
几番情绪大起大落,几番推搡拉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
她是真的想哭出声来宣泄了。
所有的言语到最后也只剩下一句话:“相爷就饶过我吧。”
身下人双目通红,语调颤抖:“求求……”
苏明樟手猛然间停住了。
不知为何,心烦意乱,不想看到她真的哭出来。
她恼他骂他打他都丝毫不会败坏他的兴致,但是哭就……
真烦。
他沉默,埋下头在她颈侧蹭了蹭,似在调整状态,又似在下某种决心,须臾后,终于在她耳侧极尽压抑道:“罢了,你这么想守着那朱砂,那就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