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卢踉与裴月祯又聊了很久。裴月祯告诉了卢踉一些自己嫁入郭家后的遭遇。
新婚之后,裴月祯一直谨言慎行,恭顺夫君、孝敬婆母。婆母高氏最初还是很满意这个儿媳的,郭藩容虽放浪成性,但对待裴月祯也算是有所偏爱。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令二人对裴月祯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初秋仲月,一日四殿下到郭宅坐客,还送给了郭藩容一位善解风情的聂小娘。聂小娘入宅不到三月,便有了身孕。郭藩容得知后大喜,他便日日守着聂小娘,要紧的很。可那时郭家在相州的盐田生意又出了些问题,需要家主去处理。郭藩容吵闹着不想出门,裴月祯便主动应承下了此事,代替郭藩容去相州。
其实处理盐田的生意并不费事,只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掌柜做了假账,昧下了一些私盐。裴月祯查明后,也没有张扬,就辞退了这个掌柜。可无意中,裴月祯发现了一本暗册,上面记录了一些奇怪的入库和出库的时间,她以为这也是那个掌柜做的一本假账,便一同带回了华京城交给了郭藩容。郭藩容那时只在乎聂小娘的肚子,根本不在意什么假账。可后来不久,不知是谁给郭家的饭食中下了断肠草,虽分量不中,但聂小娘的身孕还是没保住,而那天只有裴月祯没有用膳。婆母高氏认定是裴月祯善妒,所以才下的毒,郭藩容起初还护着裴月祯,但和四殿下去了趟玉金楼后,就不再袒护裴月祯了。婆母高氏开始频繁的责罚裴月祯,裴月祯只能默默忍受。郭藩容也对裴月祯开始有些惧怕,甚至拳脚相加,除了喝醉了酒时,会吵闹着要找大娘子,其他时候都会避而远之。
卢踉听后感觉裴月祯能够蛰伏隐忍到这个程度,她的内心一定无比的强大。卢踉还想再问些关于她和彩珠的事情,可这时喜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喜子慌张的说着,但又谨慎的看了眼裴月祯。
卢踉向裴月祯告别后,马上随喜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书房中。
“出什么事了?”,卢踉忙问。
“彩珠姐姐,死了。”
喜子的眼睛有些红,在回来的路上他一定是哭过了。喜子曾是国公府里最小的仆从,他的父母因疫病早逝,村子中的里长就把喜子卖到了人牙庄子。以他当时的年纪,多半会卖给有龙阳之癖的贵族富商做娈童,但自己的祖父救了他。然后喜子就成了陪伴自己一路成长最亲密的朋友。当然,还有彩珠。喜子唤她一声彩珠姐姐,是因为当年在国公府时,温柔善良的彩珠一直对喜子疼爱有加,如同亲生胞弟般,事事护着喜子,温暖着喜子。
卢踉把喜子扶到一旁的椅子处,让他坐下。卢踉知道此时安慰喜子,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把事情赶紧问清楚来得实在些。
卢踉问道:“喜子,你慢慢说,彩珠是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早上,或者是昨天晚上。”,喜子的心绪杂乱,说话断断续续的。
卢踉心想坏了,彩珠的死定和四殿下赵献有关系。或许裴月祯冒充梅彩珠的事情,赵献也知道了,所以先行一步去了人牙庄子。卢踉有些懊悔,为什么不派喜子早点去人牙庄呢?
华京城外的三里庄,两个衙役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人牙庄子的木楼前,陈婆子马上出来笑脸相迎。
“就是你们家死人了?”,衙役懒散的问。
“是,二位大人,就在后院。”
陈婆子领着二位衙役来到了那个像天井一般的后院。人牙庄里的男男女女,都围在院中的水池边上,指指点点的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