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吉祥,臣失礼,请恕罪。”
官家睁开眼睛,一抬手示意德妃退下,见德妃轻步走出了御书房后,韩成吉才敢起身。
官家走到韩成吉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然后走到御书房摆放的一盆金叶柏的面前,小心的整理着枯叶。
“知道朕为什么用金叶柏做盆景吗?”,官家问道。
韩成吉眉头紧皱惶恐的说:“臣愚钝。”。
“因为金叶柏好养活,勤加修剪它便能屈在这个紫砂盆里生长,但若是种在外面,又疏于管理,它就能长成四、五米高的大灌。能挡风沙,可又有点扎人。”,官家扔掉手中的枯叶,又坐回了龙书案的后面,道:“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明白。”
官家突然一拍龙书案,怒道:“你明白个屁!”。
韩成吉扑通一下跪倒,“陛下恕罪,请陛下明示。”。
官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缓和,“献儿是朕的儿子,是先太子的亲弟弟。你知道这么多年,朕不立新太子,也不进德妃的位份,是为了什么?”。
“陛下,是怕重蹈覆辙。”
“是啊,朕是怕了。若不给他按在这紫砂盆里,长到外面去了,就覆水难收了。”,官家一声叹息。
“臣明白了,知道这案子该如何处理了。”,韩成吉倒吸了一口凉气。
韩成吉与刘敬全、卢踉共乘一辆马车,三人一路回刑部。在马车上,韩成吉向刘敬全转述了官家方才同他说的话,还说明了德妃也在场的事情。刘敬全发愁的抱起了双臂,低声自语。
“按在紫砂盆里?不能到外面去?”
“嗯,就是这个意思。”,韩成吉应道,“四殿下在外风流惯了,官家的意思就是能不能用这个事儿把殿下给……”。
“按回去?”,刘敬全说。
“嗯。”
“可这怎么按呢?腿长在四殿下自己身上,官家又宠着他,一句重话不敢说。倒要我们刑部来管这事?咱们可管的真宽啊!”,刘敬全抱怨着,然后看了看卢踉,又问:“这事,卢侍郎怎么看?”。
卢踉思索了下,“我觉得这个案子,之所以让刑部来接,应该就是官家的意思。”。
刘敬全一愣,声音变得尖瑟,说:“是四殿下传的话啊。”。
“传话这事,您是如何考证的?”,卢踉反问。
刘敬全努力回想着上元节当晚的情况,这时韩成吉忙开了口:“这个无需考证。卢侍郎啊,就算当时让刑部接案的是四殿下也无妨,反正现在官家已明示了此案必须由刑部来判。”。
“对,是这个道理。”,刘敬全应声。
卢踉心中顿起狐疑,裴月祯的案子执意不让华京府尹衙门接案,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而且他们二人中怕是就有那位替四殿下传话的人吧?
卢踉面色平静的环顾着二人,又继续说:“二位大人,此案那为何必须由刑部来判呢?”。
韩成吉和刘敬全对视了下,都尴尬的语塞沉默。
“因为官家想让刑部给四殿下判罪。”
“荒唐!”,刘敬全激动的拍了下大腿,“卢侍郎,你还是年轻啊。你可知道先太子鬓天后,官家最宠爱的就是幼子赵献了。”。
韩成吉认真思考了下,举起手打断了刘敬全的话,“刘侍郎,勿恼。我觉得卢侍郎说的有道理。你继续说。”。
卢踉点了点头,徐徐道来:“刑部有查办审断官员、皇戚之责,所以想给四殿下定罪只有刑部能定。如果不是为了给四殿下定罪,那这个案子交给哪里审理都无所谓的。官家召韩尚书到御书房,又特意叮嘱要把金叶柏按回紫砂盆里养。金叶柏就是四殿下,紫砂盆就是皇宫,四殿下长年住在外宅放纵作乐,官家是想找个理由让他不得不回宫。刑部给他定的罪,就是理由,要定禁足的罪!”。
刘敬全和韩成吉纷纷点头,赞同了卢踉的看法。
“这罪也要合情合理,还得不痛不痒。”,韩成吉补充道。
“可现在这案子查下来,和四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刘敬全又无奈的拍了拍大腿。
卢踉心中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他一字一板的说:“所以要重新查,查出和四殿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