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郭藩容?”
“不是,她叫裴月祯。郭藩容是她夫君。”
“哦,哦。”,刘敬全恍然的点了点头,又思索了一下,道:“不对啊,我记得这个郭藩容虽是华京城中的富户,但没有官职在身啊?那这个郭家的大娘子怎么送到刑部来了?华京府尹那上元节没有值差人吗?”。
矮个子小吏上前,把公案上的文书递到了刘敬全的手边,同时高个儿小吏端着醒神汤也走了进来。刘敬全没有接文书,而是接过了醒神汤,一口口品味的喝着。
矮个子小吏明白了刘敬全的意思,他开始说起事情的原委,“这人刚开始是送到府尹衙门的,可后来是四殿下传了话,说裴月祯要交给刑部提审。”
“四殿下?赵献?”,刘敬全了解到此案的严重性,于是将醒神汤放在一边,拿起了文书翻看起来。
“说下案情。”
“是。”矮个子小吏应声后,开始娓娓道来:“今夜上元节亥时,这位郭家大娘子裴月祯在家中收到书童传信,说郭家家主郭藩容与四殿下赵献在玉金楼饮宴,郭藩容大醉要大娘子亲自去接。随后,裴月祯就拿着一件狐裘斗篷,让车夫套了马车前往了玉金楼。”
“她一个人?没有带仆人?”刘敬全问道。
“没有。郭家有个老奴是随郭藩容一起到玉金楼的,一直守在楼下。裴月祯一个人乘马车到了玉金楼。”
刘敬全点了点头,示意矮个子小吏继续。
“亥时三刻左右裴月祯到了玉金楼,然后便去了二层东侧的天字一号雅间。亥时四刻,裴月祯搀扶着郭藩容与四殿下一起出了玉金楼。当时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郭家的一辆是四殿下的。裴月祯和那个老奴把郭藩容扶上自家马车后,然后又拿着狐裘斗篷到了四殿下的马车前。裴月祯和四殿下说了几句话后,不知何故就上了四殿下的马车。然后就是两辆马车行至华京府鼓楼前,四殿下突然仓皇跳车,职守鼓楼花车的衙役们当场抓住了用金钗刺死四殿下婢子英兰的裴月祯。”。
刘敬全放下文书,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裴月祯。她一袭青碧的衣裙在湿哒哒的滴水,头发凌乱,面容白净姣好,眼神却十分涣散,时而昏睡时而低语。
“她是去接人的?怎么也喝醉了?”
矮个子小吏为难的看了看刘敬全,“不知道啊,这案子也是古怪,当事人三人都是醉酒。不过,四殿下被裴月祯那一吓,倒是有几分清醒。抓捕裴月祯时他第一时间同衙役回了话,说裴月祯与英兰在马车内起了争执,然后裴月祯拔下头上的金钗就刺了英兰。”。
“郭家的大娘子和四殿下的婢子,这两个人有什么可争执的?”刘敬全不禁笑道。
“说是……”,矮个子小吏迟疑着,刘敬全不耐烦道:“快说。”。
“说是四殿下要纳英兰,给她个名份,裴月祯不同意。”
“什么?”,刘敬全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起身招呼矮个子小吏走近些。
“四殿下的意思就是,他和她有情,然后这个死去的婢子英兰是通房,所以就是争风吃醋……”
刘敬全思索着,叹息一声坐回到椅子上。
“四殿下的风流韵事啊。”,刘敬全窃笑一声,“连好兄弟的娘子也不放过?”。
“可不是嘛。”,高个儿小吏也偷笑着,“这裴月祯长得挺好看的,比那个英兰好看多了。”。
刘敬全咳嗽一声,“少置喙!四殿下的婢子那也算官家的人,能和这罪妇相提并论吗?”。
高个子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又小声嘀咕一句,“就是裴月祯比较好看嘛。”。
刘敬全拿起朱砂笔,准备在文书上写今夜提审的行文,“把罪妇裴月祯收监,三日后正堂再审。”。
说话间,他歪头扫到公案上放置的金钗,上面有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发出瘆人的寒光。刘敬全皱了下眉头,猛然抬头盯着裴月祯的青碧衣裙,大声道:“这金钗刺入婢子英兰的脖颈处,那裴月祯的身上为何没有血迹啊?”。
“血迹?她身上有血迹,都在这儿呢。”说话间,高个儿小吏忙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了那件玄色的狐裘斗篷,鲜血已将玄色侵染的更加深邃,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仿佛将所有人都卷入了黑暗。
“这分明是件男人的斗篷,裴月祯为何会穿?”刘敬全打量着狐裘斗篷。
“呃……可能是因为,今夜上元节忽降风雪。”矮个子小吏试探的答道。
刘敬全望向刑房的小矮窗,白皑皑的雪已经积的有半寸厚了。叹息道:“真是场大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