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兽血食、修行图谱和感应法，都是为了获得原始图谱。

可如今诸多豪族、流派已经有了如此多的图谱、纹样；是否可以统一整合，向公众开放？

如此一来，大部分的绘图师就可以只学习纹样绘制；极大降低门槛，促进武道发展。

这个提法，开始只是绘图爱好者私下畅想。

近年来，却得到了绘图宗师刘本章的亲自出面站台——《图谱辨析》里的虚实两分，正是他为此做的倡议。

话题由此引爆，绘图师阵营也因此分裂，成了两个相互对立的派别。

连林烨这种野生绘图爱好者都有所耳闻。

林烨心下暗凛。

他对这个问题早有心里准备，却也没想到会是现在、此时此刻，在如此局面之下——

谁能想到一位天梯武者、高高在上的绘图大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学院学生、直接了当的问出来？

林烨只觉得陈大师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刺向了自己心底——

自己可以借助图书馆笔记来遮掩异乎寻常的感应能力；

可以表达对战技的渴望。

可以隐藏对实操的熟悉、避开无证绘图的嫌疑。

却没法招架眼前这个开门见山、一针见血的问题。

……不，也有办法。

自己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陈大师的意图，模糊立场；待日后明确对方立场后，再做反应。

林烨心想。

……机会如此难得，最起码……别当面暴露分歧。

林烨暗暗告诫自己。

可随即，他又暗自叹了口气。

——这样应对，当然挺好；

——可我……实在是不愿意啊！

他第一次收敛起了脸上招牌式温和的笑容。

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眼前高高在上的大师，轻轻开口：

“陈大师，不知道你熟不熟悉福利区。”

“我从小是在福利区长大，最讨厌的就是大雨天气。”

“每次大雨，街上总会积上很深的水，往日藏在角落里的尸体都会被冲刷出来，密密麻麻浮在街道上。只要有人过，就飘飘荡荡裹到身边来。”

“耽误上学不说；要是撞见某个没闭眼的，一双鱼泡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晚上都要做噩梦。”

“每到这个天气，学校里的同学都会格外认真。”

林烨语气平静。

“学校老师说，要想不成为浮尸，最少要武道二阶，能去荒野打猎，才能养活自己。”

“可我一直没筑基，学校里大部分的学长，直到毕业也才武道一阶。”

“后来老师给大家讲了斗战纹样，我很高兴——就算是我这样没有筑基的武者，加载上一枚好纹样，也能够去荒野打猎。”

“直到我去了一次绘图工作室，我才发现想错了——

“最便宜的一阶极速纹样也要二十万；需要一位二阶武者不吃不喝在荒野游荡五年，才能积攒下来。”

林烨语气依然平静。

“后来……我开始自学绘图。”

“又听到了一些绘图师倡议要公开纹样，培养更多的低阶绘图师，降低纹样价格。”

林烨顿了顿，看着陈大师，轻声说道：

“陈大师，我想，他们是对的。”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需要更多、更廉价的绘图纹样的。”

陈大师平静的神情里第一次生出讶异，他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然后，站起身，推开门，当着门外的校长、教师还有看热闹的各位同学的面，说出了那几句话：

“可惜啊。想要成为绘图师的人太多了，但这不是单凭热爱就能行的。”

“还有，生命图谱绘制是十分严肃的工作，私下绘制绝不可取。”

“误人，也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