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如何解释他将要做的一切?生或死的幻想在夏溪脑中不断演绎,他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力量来决定一个人的生命。
在这种抽象的惶恐中,夏溪又上了一个月班。
一个月里,身边的同事换了几批,每天都有人辞职,立马又有人补上空位。
留下的老人慢慢把这个业务摸透——让新人不断的做任务,再不断的打回,把每天的任务量控制在一个平均值。
现在夏溪只需要每天早上做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摸鱼就行……
“我之前在一个银行上班,但里面都是中年人,感觉氛围特别严肃。”李湖芷挪动座椅到夏溪身边,看着他在电脑上分屏看书。
上头领导的策略变得激进,今天加班得很晚,但总体还算轻松。
“而且每天下班都很晚,要到九十点,地方又偏僻,晚上走夜路总是害怕。”李湖芷的脸比较小,五官却偏大,说到这里,眼眉跳起俏皮的舞。
“有一次晚上,被一个骑着车的男人一直跟着,提着心走了好久……”
“结果他过来,问我需不需要他带一程,说女孩子走夜路多危险。”她结果又轻轻放下。
“所以你最后还是辞职了。”夏溪微笑,“这里确实繁华很多,也都是同龄人。”
“可惜工资真是不高,最近的活也越来越重。”志强坐在最里面,一再抱怨。
甲方再次强调版权和工作效率,公司立马做出反应。
一间办公室给他们安了三十二台摄像头,电脑也重置,不准使用任何与工作无关的软件或者网址,后台实时监控。
压力愈大,连节日也需要加班,但是也给出三倍工资的承诺。
夏溪受不了,请了个假回南泉过节。间隙时几番打听黄昏的消息。
她的病情发展太快,已经转到北方的医院治疗,但是在两三周之后又会回到南泉。
同样的惶恐再次浮现,夏溪好像听到病痛在她的身心中嘲哳不断,心绪阵阵不宁……
又到了新的月份,发了工资。
李湖芷拿着手机朝夏溪炫耀,他看了看:“嚯,能比我多两千多。”
“谁让你老是请假。”她掐着指头算了算,“这个月,周末加班了四天,包括一天节日,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加班……”
“赚肯定是赚的,但我要那么多钱也得有空花。”夏溪很无所谓。
“好了好了,别聊了,快工作吧。”志强戴着口罩,被夏溪问了一嘴又说道,“没什么事情,脸上有点过敏。”
夏溪上班越发头晕。业务越来越繁琐,甲方的要求也越来越多,这边的任务通过量也越少,这个部门的对齐会议也越保守。
只做能通过的任务,模糊不清的任务直接放弃,因为做的不好也是要被废弃的。
又来了几个新人,在工作群里不断的被指导。
夏溪觉得同事的交流之间也都带着怨气,连日加班更是让人疲惫又焦躁。
李湖芷提议明天小组三个人请个假,一起去玩一天,毕竟周末肯定又要加班,既不算亏,工作日玩一天也不拥挤。
三个人在午休的时候商量了大概,夏溪一边听一边刷着新闻。
李湖芷不断地在规划路线,研究电影和餐馆,志强也表示晚上去捯饬一个发型。
经理吴姐在群里发了串消息:“工位A57,不要看新闻,也不准听音乐,这两个网站甲方不允许访问。”
夏溪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回复:“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