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狗伸着脖子嗅了嗅,脸上很人性化的露出了嫌弃的样子,几个跟过来的少年顿时都是一囧,不过还好,它还是让出了把守的大门,然后就见到一群大的小的黄的白的黑的花的,仿佛所有品种都齐全的狗狗从篱笆院子里冲了出来叼走“寿礼”,又一窝蜂的退回了院子里聚在一起各自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菜肴。
没管他们几个,我按照一直以来的规矩,率先走到竹屋门前的走廊下,竹制的台阶已经满是灰尘,除了几行大黄狗留下的足印没有半点别的迹象,一撩长袍的下摆,拜倒在这满是灰尘的台阶上“不孝孙王氏一求见曾曾祖父,祝曾曾祖父寿与天齐,福如东海。”我姓王名一,据说是曾曾祖父亲自取得名字,但是曾曾祖父的姓却是丰,于是我被取名的第二天,我们一家就被赶了出来,很讽刺,一家子人连住的地方都没了,甚至连姓氏都被剥夺,还要赶着给这样的长辈祝寿,何其哀哉?
等了片刻,身后的几个年少栋梁也跟着拜在了台阶上,口里喊着李氏曾孙,胡氏孙之类的总是能沾上亲戚干系的口号给着屋里的老东西祝寿。也不知怎的,偌大的大梁国,每年出现的栋梁总是这么几个姓氏,或许咱们大梁就没别的姓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次的等待又比去年长了点,等里面传出了“进来”两个字的时候依稀能听到身后响起的“一刻过半了,比去年晚了将近十分之一”这样的窸窣声。
掸了掸粘在下摆的灰尘,我推开并没有合严的竹门走了进去,然后顺手关上了门,这是规矩,曾祖的规矩。
竹屋内反倒是不像走廊那样满是灰尘,就好像连时光都畏惧摊倒在竹屋中央蒲团上的那柄老人,是的,那柄。让整个大梁乃至整个真央界心怀畏惧的我的曾曾祖父,就只是这么一把剑而已。最初他还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东西,直到前几年才显出来剑的形体,虽然不知道是为了隐藏些什么但是,现在应该是已经撑不下去了,因为去年还能有一个虚幻的老东西的样子,还能立在蒲团上的剑,而今是瘫倒在上面的,虽然摆的挺端正。
“这是最后一次了。”老东西,或者说那柄剑用叹息的语气在我脑海里响起,“我一生所愿不过求个国泰民安,然而人力有时尽,此次之后,世人也当知道我早已不在此世,然而每每想到大乱将起,仍不能淡然处之。”
老东西的声音稍微低了低,似乎是在筹措用什么语气才能说明接下来的事情。
“吾孙,而今有两条路于你选择,其一继承我这一身所学所见,不求你能平天下乱,只要你问心无愧即可,其二,就此离去,交出我藏于蒲团内所著剑典,从今往后做一普通人当可保一生无忧。”
我自嘲的笑了笑,你之所愿,你之所愿,事已至此我哪里还有什么选择,怕不是这里交出剑典就会被祖父祖母给逐出家门,要知道哪怕你赶走了他们,你却依然是他们心里的神啊。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老东西的语气略显轻松,“想听听,祖父当年的故事么?”
话音结束,蒲团上的那柄剑一阵颤动突然就扎向我的眉心,这时我还不知道,这个是个多漫长的故事,也不知道,我将要见证的是个什么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