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两个精致些还方便携带的小坛子,上面黑底红字的写着小曲两字,不常喝酒的丰晓晓也不懂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总不能就这么一路提着,于是看见一旁还算干净的一具尸体,借来他系着的腰带在两个坛子上打了个结,就这么挂在肩膀上,走了两步,偷眼瞥见又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小坛子,青白的瓷身上端两个小耳,看起来胖嘟嘟的很有几分喜庆的意思。
只是这却不是吸引丰晓晓的原因,反而是上面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写着洋槐大曲四个字让他注意到了,旁边一行小篆,写的花里胡哨的也分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但是不重要不是么,感受下大曲跟小曲的区别也好。
随手拍开泥封,一股幽幽的清香就透漏出来,让丰晓晓因为宿醉而干渴的喉头不自禁的上下滚动,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想到还有惊喜。”咧嘴笑了笑,也不顾忌,抬手就先给自己灌了一口,清冽的好像甘泉的酒水有着淡淡的玫瑰红色,不像是开坛时嗅到的淡淡清香,等到了口中,反而是像汹涌的内力集体爆窜了起来,浓郁几乎淹没五感的槐花香并不让人厌倦,反而让丰晓晓生了股懒洋洋不想动弹半分的惬意感。
丰晓晓还在为发现一瓶好酒有些自得的做着自己浅薄的品鉴,郑家庄前却是来了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当先一人,身材瘦小,年纪不大坐在马鞍上的屁股时不时扭动,显然是头一次骑马远行,遭了不小的罪。而身后一人,身着镶钉皮甲,一副官兵打扮,双目有神,气度也是沉凝,看他悬在马鞍一侧的长枪来看,赫然是一位少见的以战场杀伐为主的真武境。
那当先的少年到了庄前还未看清门内景象,倒是奇怪为何已经约好的时间竟是无人迎接?要知道身后那人可是武安城里的统兵大总管,若是让这人不高兴,如今郑老太爷不在的郑家庄说不得就要覆灭反掌间了。
赶紧告罪一声,却见这人一脸的玩味,却是远超普通人的目力看清了些东西,那个浑身暗红的少年让他有了几分好奇。不敢多想,见到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少年不顾自己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出的伤痛,一甩鞭子,当先钻进了庄门,待看到第一具尸体时,便是一惊,下意识的减慢了速度。
等到见到那一身暗红的背对他品酒的人影时,整个人便好似回到了那日在客栈里丰晓晓问自己房间在哪里的恐惧。原来这少年便是那个名叫郑有双的店小二,只是现在的他不像之前初遇丰晓晓时的模样,本就算不上高大的身形更有几分佝偻,乌青的黑眼圈挂在脸上,竟是有种比地上躺着的尸体更像死人的感觉。
“哦?”转过身的丰晓晓眯了眯眼睛才想起这个形象大变的少年是谁“你不是店小二么?怎的成了这副鬼样子?”自己还欠他一套衣服,只是现在看来又还不了了,总不能把那个莫名其妙的姐姐给他缝的衣服给他吧。
似乎是此时丰晓晓的样子太过惊悚,竟是将郑有双胯下的黄棕马惊的人立而起,马术武艺皆不精湛的郑有双顿时从马上摔了下来,只是仿佛他也被吓傻了似的,整个人惊愕的呢喃着,在黄棕马的嘶鸣里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心下不耐的丰晓晓眉头一皱,一股猩红色就从杀吾剑上升腾起来,本来还在闹腾撅蹄子的黄棕马四蹄顿时像是被钉在地上,好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一旁小黑见这个没见过的大高个一会儿闹腾一会儿又安静的动也不动,顿时就有了几分好奇,小心的走上去嗅了嗅,见这个大家伙还是没反应,就张开牙口轻轻咬了咬,不敢动作的黄棕马大鼻孔一张一合猛的打了个响鼻,吓的小黑往后一跳,但是见大高个依然没有动作,便又死皮赖脸的贴了上去。
收敛了杀意的丰晓晓也不去管小黑的胡闹,反而是好像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就蹲在已经双目空洞的郑有双身边去听着他嘀嘀咕咕的低声说着“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我?”说了一会儿,乌青着眼圈的郑有双竟然是微微起了鼾声,却是太过疲惫,就这么双手撑着地面就睡着了。
看着确实已经睡过去的店小二,丰晓晓脱下自己满是血污的长袍盖到他的身上,想了想又拔出杀吾剑,在郑有霜身前刻了一行小字——这次不算,下次再见我再还你身衣服。刻完又觉得不满意,便划掉了又刻了一行大字出来才满意的点点头。
“什么衣服?这么金贵?要不我帮你还了?”一旁看戏的中年军官却是开口了,查看了几具尸体的他终于是相信了一个不到气海境圆满的少年就让郑老太爷这个小有名声的真武境折戟的事实。甚至,他还怀疑在引路的店小二口里所说的使诈可能都不存在。
寥寥几眼,他便看出了这少年使剑的路数,他应该速度很快,剑法简洁只讲效率,而且剑意很可怕,甚至只凭借剑意就能做到杀灭气海境生机的地步。这是连他这个真武境巅峰强者都无法做到的,不得不说这个少年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就有了想要结交丰晓晓的意思,他可不在意郑家死了多少人,而今吴国犯境,若不是跨越大梁而来的军士数量不多,恐怕就不是在攻下临安后就修整了,武安恐怕也落不得好,到时死的人何其多哉,总不会缺这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