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看着他，心里已经猜到十有八九，又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二十年前，戚大人任职宗正寺卿，还未调派大理寺，你所犯何事，会惊动到他？”
何九叩首，如实交代：“属下不敢欺瞒大人，是小谢王爷看上了属下发妻，并勾结管家陷害属下偷盗他府中财物，想要置属下于死地，承蒙戚大人断案如神还了小人清白，从那以后，属下就搬离了京城，到归县谋生。”
这和叶闾所说吻合，看来何九并未撒谎，他在追问下去，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本县知道了，没你什么事了，忙去吧。”
何九起身，正要离开，忽然想起刘二牛一事，又折回来问道：“对了大人，那刘二牛他哥哥的案子？”
金元盯着火盆发呆，闻声摇摇头，一副苦恼样子，“林胡还没醒，这事先不急，等他醒了一切自然有分晓。”
何九点点头，这才退下。
傍晚，陆平回来了，一进门就朝金元抱怨道：“他既是人证，为何不直接带到县衙医治，我照看着也方便，你是不知道那客栈鱼龙混杂的，天天有人闹事，我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遭人陷害。”
金元半躺在椅子上，听到抱怨笑道：“那你这会怎么回来了？”
陆平搓搓手，人都快贴到火盆上了，“还是何老哥人好，知道我在照看证人辛苦，特意去跟我换班。”
金元听到这话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陆平见他突然如临大敌一样，奇怪道：“不是你告诉他林胡在客栈，让他来替我的吗？”
金元盯着他，脸色很难看，“是吗，我亲口告诉你的？”
陆平听出他话里意思，意识到上当了，一拍大腿，就要冲回客栈，却被金元叫住，“来不及了，他如果要下手的话，你现在回去只能替林胡收尸。”
陆平停下脚步，扭过头一脸歉意地看着他，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没防备这么多。”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不过人是在他手里没的，这不也能证明他有问题吗，我去抓何九回来总可以吧？”
金元摇头，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说道：“你亲眼看见他动手了？”
陆平语塞。
金元又接着说道：“这不就行了，你都没看见他亲自动手，怎么证明，那林胡本就伤及要里，能不能平安醒过来也难说呢，你无凭无据去抓他不怕到时候他反咬你一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嘛。”陆平拍着大腿，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那人证是沈伞送来的，要是让他知道因为他的疏忽而害了人证，那沈伞不得杀了他。
金元耸耸肩，转身回椅子上坐下，说道：“祈祷何九良心未泯没有下死手吧，林胡要是出事，你我难担钦差大人怒火。不过你还是得赶快回去客栈，记得，带上郎中，可救急。”
陆平得令去了。
如今事情已经在慢慢浮出水面，他也是时候，去看一看沈伞了。
金元来到百里府，正要请人进去通报，只见沈伞被两个小倌左右夹着，冷着脸朝他走来。
“你还舍得来找本府？”她针锋相对，仿佛对金元十分不满。
金元赔笑，朝她露出祈求的眼神，“在委屈几日，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沈伞唉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影有些落寞，“百里吉出去了，只有百里垢在府中，你来找百里吉，怕是要跑空了。”
金元脸上的歉意不复存在，走近压低声音问道：“百里吉去了何处？”
沈伞摇头，“不清楚，一个时辰前有人来跟他通报了什么，只见他急匆匆出去了。”
金元想起客栈里的林胡，就准备要走，沈伞忽然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帮忙处理一下边上两人。
金元揶揄一笑，随即说道：“我与钦差大人要商议要事，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得令，这才退开。
但还是在不远处候着，只要金元一离开，他们指定又得围上来。
沈伞面色苦恼，她自从坠河得了风寒后就一直呆在百里府，连门都没有出去过。
百里吉看她看得紧，她是无法了。
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金元身上。
“时间不多了，你进展如何？”
金元握着酒杯，朝她一笑，点了点头。
这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信号，沈伞吐了口气，心下宽慰许多。
金元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但他没回县衙，而是去了小记客栈。
陆平守在门口，见了他上前摇头示意他别进去，金元会意，转身在门前站定。
只见大夫从屋子出来，叹了口气，说道：“伤势太重，我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陆平苦着脸，和金元对视一眼，两人先后进了屋。
何九坐在桌前，他手臂受了刀伤，见了金元，就要跪下行礼，被金元抬手制止，“可曾看清行凶之人的面容？”
何九摇头，说道：“贼人蒙着面，属下没看清，不过他的招数，与白天闯入县衙挟持大人之人颇为相似。属下猜测，他们会不会是一伙人？”
“你被人挟持，什么时候的事？”陆平一听到金元曾经被人威胁，快速打量他是否受伤，目光落到他脖子上的绷带时，才恍然大悟。
金元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意他稍安勿躁，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定然知晓刘大牛死因，而且还和戚平有关，此人十分重要，何九，你立刻回县衙召集人手，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行凶之人捉拿归案。”
“是。”
何九得令去了。
金元才对陆平说道：“你无需过于自责，贼人气焰嚣张，竟敢白日行凶，当真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你处理一下他的后事，然后去百里府，沈三要见你。“
陆平情绪不佳，被他安慰一番，努力挤出个笑脸，转身去收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