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报交了吗?”
“周报呢?”
“上午的KPI完成了吗?”
“中午的呢?”
“下午的呢?”
周围絮絮叨叨地唠叨着,简直要把张乐的头都给叨叨炸了。
他烦躁地抬起头扭向声音的来源,想要大吼一句,忽地却怔住了。
他正坐在一台电脑前,肚脐上生出一根肉质链条,直直地向上延伸,张乐的视线顺着它望去,头顶是一片淡淡的灰雾,锁链一直向灰雾深处延伸着,直到变得不可见了。
“日报交了吗?”
身后,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张乐下意识转过头去。
居然是宋丛元。
他穿着白衬衫、灰西裤,胸前挂着一枚工牌。此时他的肚脐里同样有一道链条生出,同样一直蔓延到灰雾里,消失不见。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根链子是铁质的。
“周报交了吗?”
宋丛元和张乐对视着,面无表情地发问。
张乐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腿,完好无损。接着他连忙一摸胸口。
衬衫的胸口口袋里,手机静静地躺在里面,摄像头露出来,冲着外面。
张乐松了口气。
他想起来了一切,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开门声。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在那扇铁门里面?
但为什么宋丛元也在?
张乐尝试性地发问:“宋丛元,你还记得我吗?”
“上午的KPI完成了吗?”
宋丛元面无表情地接着提问。
张乐皱眉:“什么KPI?”
“中午的呢?”
“下午的呢?”
宋丛元连续提问两次,张乐不明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于是宋丛元在他手里的金属板上划了两下,刺耳的摩擦声之后,他转过头,平静地离开了。
张乐皱起了眉头,转过身来,打量周围的陈设。
这是个标准的格子间,电脑的屏幕发出微微的荧光,这就是唯一的光源,除却一个闪动的光标,屏幕上一无所有。
键盘就这么摆在张乐面前,光标不断地闪动,似乎是诱惑着张乐敲下键盘。
一股凉意袭来,张乐甩了甩脸,站起身来。
那根肉质链条发出了恶心的滑腻声音。
张乐皱着眉头从格子间走出来,四下张望一番。
他正站在一个两人宽的过道里,过道的一侧是他的格子间,另一侧是一堵素白的墙。
向左右望去,墙无边无际地延伸着,格子间也是一样,排成一排没有尽头,铁质或是肉质的锁链从一个个格子间中升起,最终消失在头顶的灰雾中。
整个过道昏暗无比,仅有的光源是每个“人”面前的电脑,这让整条过道无比的昏暗。
而宋丛元此刻就站在张乐身旁的一个格子间出口,面无表情地问着那句话:
“日报交了吗?”
无人回答。
张乐慢慢地走到他身后,向着格子间里望去。
灰西裤,白衬衫。
领口上方,原本应该是头的位置塞进了一张键盘。
张乐浑身一凉,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宋丛元对着那张键盘点了点头:“那周报呢?”
“上午……”“中午……”“下午……”
他很快问完了所有的问题,在他手里的那张金属板上徒手划了几道,离开了。
而那个键盘脑袋的身体,在宋丛元离开后,便抽出了显示器下方的键盘,开始聚精会神地打字。
一把键盘,在用一把键盘,打字。
张乐只能苦笑。
他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细节,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但很快就放弃了。
这里是门里的世界,只有疯子才会用逻辑去分析它。
他似乎被困在了这里,他能见到的东西里,那个“宋丛元”只会机械地提问,而那个键盘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热情好客。
张乐挠了挠头,干脆凑到宋丛元身前的那个格子间。
果不其然,里面依旧是一个异常,但这次,这个异常的头是一只硕大的鼠标。
张乐无奈地笑了一下,摸向了胸口,他的动作异常缓慢,眼睛死死地盯在宋丛元身上,手触碰到手机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宋丛元毫无反应。
张乐松了口气,看向手机。录制还在持续,系统显示已经录制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