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搭理。
“操。”
彪子有些不满,他转过身去进了屋,没一会就半搀半拽出来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
她满头灰发没什么光泽,神色间满是慌张和不安,脚步也有些踉跄。
彪子半是搀扶半是强迫,将她架在众人面前。脸凑上去,笑眯眯地问:
“许大娘,苏暖说昨晚她碰见过你,还跟你说过净水器坏了,有这回事吗?”
许大娘看看满脸笑容的彪子,又有些彷徨地转过头去望向苏暖,却正撞上苏暖的视线。她和她对视了片刻,两只眉毛忽地一耷拉,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神情。
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她的回答了。
“苏暖,苏暖啊!”
彪子满脸得意,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凑到苏暖身边背起手,语重心长地说:
“犯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这个道理我初中没毕业都知道,你个大学生,你不知道?”
说话间,他的脸就凑到了苏暖的脸边,鼻子里喷出的热气吹动了苏暖的发丝,她别过头去。
见她这样,彪子似乎更来了兴致,他从背后踱到另一边,拿腔拿调:
“咱们也没说一定要把你怎么样,你认个错,做个检讨,这事嘛,也就过去了。”
苏暖捏紧了拳头,一根细小的血管在她的手背凸起。
她望向宋丛元。
宋丛元低着头,似乎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他的鞋尖对他更有吸引力。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上前两步避开后面的彪子,对着许大娘和她身后的烧烤店高声道:
“我错了,我不应该弄坏了净水器,还不敢承认。
“我没能完成刘叔安排的任务,有愧于大家对我的信任,我愿意接受惩罚。”
一些似是窃窃私语般的细琐声音钻进了张乐的耳朵里。
许大娘有些焦急地四下张望,见没人理她,她又转过头去,冲着烧烤店的方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够深刻,实在是不够深刻啊。”
彪子遗憾地摇了摇头,摆出腔调:
“你还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唉,看来不关你一晚上,你是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保安便自左右包了上去,抬手就往苏暖的胳膊上抓去。
张乐的脚下意识就要迈出去,但他马上回过身来,硬生生止住了。
“不要哇!”
忽地身后却传来一声哭嚎,几个保安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是那头发花白的许大娘坐倒在地上,却忙不迭地冲着烧烤店哭喊起来:
“刘经理,小暖她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您说句话!您要怎么罚她!您说句话啊!”
许大娘连声哭嚎,几句话下来气就不顺了,连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那窃窃私语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几乎就是公然地议论了。
几个脑袋在烧烤店门面的玻璃墙后一闪而过。
彪子脸色一沉,努了努嘴,几个保安气势汹汹地回过身来,又冲着许大娘杈开了手。
苏暖脸色一变,却伸出两只手,似是要插在二人之间一样。
“彪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个愤怒的沙哑声音从烧烤店里传出来。
许大娘、保安、苏暖,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所有的议论声都停止了。
烧烤店的大门打开,马德正铁青着脸推开门,一个有些矮小的中年汉子扯着袖子穿着衬衫,急匆匆地走出。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头上的黑发里却满是道道银丝,左脸颊一道浅浅的刀疤,却有一张和善的脸。
只是此时此刻,那张和善的脸上更多的是不悦,看起来颇为阴沉。
彪子勉强笑了笑:“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