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13月13日!!!
“你好,坐吧。”
我睁开眼,四面八方白茫茫一片,只有面前的男子有几分色彩。
他转过身向我缓缓走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由远到近,我这才发现来人的左耳上挂着一只惹眼的耳坠,漆黑的穗子系在透明的类似两个交错“L”尾部,随着主人的动作叮当作响。
“就叫我无名氏吧。”
我长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双手在身后摸索到了椅子的轮廓,“当心点,椅子也是白色的。”他歪了歪脑袋,“废话,我当然知道。”我瞪向他黯淡的左眼。
“开始讲你的故事吧。”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耐,男子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蓝色的牛皮本,“作为这个故事的读者,你即将见证一位被创造出的虚构NPC,也就是我的一生。”他又从他肩上那件被火烧的破破烂烂的斗篷里掏出一只羽毛笔递给我,“而回报是,明月寺翻译组的所有人都会平安归来。”
“…你最好别耍花招。”
“我相信你会是个很好的读者,对吗,戴邀月先生?”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在老家玄度通过“质检”后,为了维持生计来到了拉维切斯,哦,现在应该叫拉斐拉尔托特了…在老朋友蜜洛儿的帮助下,我在瑟蕾雅邮局找了份邮差的工作。
啊,对了,蜜洛儿——蜜洛儿?洛克菲勒?阿斯特劳斯是我自幼结识的好友,她的脑袋上长着一只长长的角,上面扎着一束飘逸的红色丝带,大人们不许自己的孩子和她玩,所以背着诸多外号的“镜子小姐”总是团在苏门城根的一棵玉兰树下睡觉。平凡的一天里我路过了那,平凡的一天里她救了我一命。关于她的事情无需多言,你只要知道我欠她个人情,到现在都没还清。
“海是天空的延展,地是落日的余晖。”顾名思义,拉维切斯的大海是陆地,陆地则是大海。我所在的邮局落坐于北部郊区,工作清闲,薪水不赖——如果没有那群天天喊“拉斐拉超绝高音”“都几几年了不会还有人觉得那个‘般若汤’比拉斐拉好看吧,不会吧不会吧”的同事,满分一百我可以给他打个八十。
每天早上我蹬着上自行车在四溅的浪花中眺望远处飞驰而过的帆船,每天工作结束车上的罗盘都会发出聒噪的提示音,“本次引航结束,感谢使用夜莺罗盘,愿我们的歌声永远护佑您。”每天都会有海鸥在我的肩上堪堪掠过,把我头发吹到眼前,而每次的我都会骂骂咧咧的摔倒,无一例外。这里一切让我产生一股荒唐的不真实感,也让我的好奇心油然而生——如果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也许我就是里面一个NPC,给主角当群众背景板中最不起眼那个。
不过有一天和过往与众不同。
远远瞧见了海鸥隐隐绰绰的身影,我立马刹车,扶着我的“驽锌难得”慢慢往前走——既然每次都摔,那么就尽量摔得轻一点吧。
“呼啦”痛感麻感和酸感一如既往地从肩膀蔓延至全身,但我居然奇迹般地站着。我依稀记得当时激动地旋转了三圈半,然后碰倒了我那心爱的坐骑。
我蹲下正要扶起它时,目光瞥见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躺着一支白色的羽毛。
莫名其妙的喜悦和兴奋让我咧开嘴笑了起来。
金色的晚霞倒映在细腻的绒毛上,我好奇地用颤抖的手将它拾起,我们对视着,仿佛从一成不变的日子里窥见了新意。
“哟,有闲心,在上班时候,来找我,唠嗑?”这是蜜洛儿小姐独有的说话方式。
“翘班了,帮我用这根羽毛做支笔呗,我写小说用。”
“275濛。”
“顺便帮我把车链子搭一下。”
“你这‘驽锌难得’挺耐摔...晚上,给我留门。”
没错,我还写点小说...准确来讲,是有名字的日记。送信是一件无聊的事,我在骑车途中脑中闪过的幻想成了唯一的消遣,每天晚上我趴在床上用一本蓝色的牛皮本书写着我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幻想。
渐渐地,它拥有了一个名字,《无名福音》。
那天我挨了批,喜提回去反省一天。
说起来我们这儿每年的13月13日晚上7点21分一定要在心中默念“愿勇者的在天之灵安息”,很奇怪吧,从我出生起念到现在,没意义,但也不碍事。
但我会永远记得那一天,一年的最后一天——13月13日的晚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快步走去,离门还有三步之遥,它居然自己开了。
蜜洛儿就这么站在门外,以往闭着的眼睛这时却睁得很大,手里还握着一块狭长的“玻璃”。见我伸着手愣在原地,她角上的红色丝带晃了晃,下一秒便轻车熟路地脱鞋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