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叫魂似的呼唤,他们的十爷醒来了,他像鬼魂一样忽地惊坐起来,以为自己做了个梦,看到窑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人,他赶忙问:“你们,你们是谁呀?你们怎么进来的?”
因为怕十爷怪罪,赵菊兰急忙给她十爷委婉地解释了翻墙的原因。
没想到她十爷听了啥话也没说,倒是满眼里都是赵菊兰两口子。
“快,你俩快,快上炕去暖。”她十爷激动地说,一边颤颤巍巍地往炕下爬,腿瘸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艰难地下了炕后,他就急的嚷要去给这两个子孙去做饭吃,他拉着拐拐腿每走一步都相当吃力。
赵菊兰吓了一跳,急忙摇头说:“不,不用,十爷,您不用跟我们客气,做饭就交给我,您腿不方便,您赶快去炕上坐着去。”
说完就赶紧让牛有铁扶他去炕上,他不肯,牛有铁于是便把他扶到靠窑门口的小马扎上坐下来。
赵菊兰挽起袖子忙碌了起来,她先把她十爷前一顿没洗的锅碗瓢盆刷洗干净,把案板、锅灶周围狠狠抹了一遍,让锅灶周围看起来不那么脏了,然后她才开始拢锅烧水,和面,做起了午饭。
在这期间,牛有铁也没有闲着,他一边陪他十爷谝闲传,一边拿扫帚清理炕上的积灰,有的地方都有一指关节厚了,简直令他震惊,没想到十爷能邋遢到这个程度,他就像完全放弃了自己一样。
他咬着牙清理完炕灰,又忙着去扫地,抹桌子,最后一鼓作气把窑顶上垂挂下来的絮絮落落的黑蜘蛛网也清扫干净了,一番操作,窑里终于豁亮了。
他十爷激动地从马扎上站起来,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红枣木棍,看着两个孝顺的堂外子孙,他心里高兴的难以言喻,他因为想到什么,一下子竟让自己这个向来不怒于形不喜于色的人怦然间眼眶都湿润了。
“有铁啊。”赵继海突然意味深长地喊了牛有铁一声。
“嗯,十爷。”牛有铁回头看向他十爷,他有些好奇,十爷喊自己的声音有点奇怪,令他浮想联翩。
“十爷,你快坐着呀,站起来干啥?”牛有铁接着说道。
赵继海没搭他的话,直接道:“有铁,你跟十爷来。”
“嗯?”牛有铁很好奇。
他急忙上前去扶着他十爷,然后随着他十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他们沿着窑墙走了十来步,来到一孔不很大的窑门口,他十爷停住,把拐杖靠在门框上,手从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快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锁。
“他想干啥呀?”牛有铁心中暗忖。
记忆之中,十爷家这孔窑子里好像是他专门用来存放猎物的,站在门口,牛有铁很明显就能闻到从窑里面传来的刺鼻的腥臭味,一阵一阵的,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差点吐出来,那种臭比腐烂了死老鼠还臭。
而他十爷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他不慌不忙,推开窑门走了进去。
牛有铁深吸了口气,然后憋着气跟了进去。
借着门外的亮光,牛有铁看到窑顶乃至整个两面侧墙上都挂满了东西,几乎全都是各种野兽的头骨、腿骨、肋骨,以及各种兽皮、兽牙、犄角等兽物。
这些东西牛有铁前世就已经看过知道,但他现在看到这场景时,仍然感到震撼。
这些全都是十爷荣誉的佐证,十爷从十五六岁就开始跟他父亲打猎,如今已经有四十多年了,这么多年十爷养成一个习惯,他每打到猎物,都会取下猎物身上的东西挂在窑里的“荣誉”墙上,渐渐的,久而久之这里面就像是古董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绚丽而又摄人心魄。
牛有铁环扫一番,估摸这些物件至少有几百件,很显然,在这几十年的打猎生涯中,十爷至少打到了几百个猎物,这是很恐怖的。
这其中最大的猎物遗留物还要算窑顶的那两根巨大的牛角,具体什么牛,牛有铁不清楚,但那么大的牛角就可想那野物的体量有多大了。
赵继海走到了窑顶,来到靠墙摆放的有点像供桌的红花梨木桌前,他将桌子推开,然后一个大约一米来宽的墙窑就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