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迟疑了一瞬,但没有再多表达抗拒,这里是战场,哪怕发号施令的是自己的从者,最好的处理方式也是照做,唯一值得担心的也只有对方带来的下属们是否能够支撑得住他的言灵,而在他眼角的余光当中武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酒德麻衣还从未感受到如此压迫感,得益于这个极为特殊的言灵,她几乎没有为自己身负的使命最重要的隐匿部分而操心过,这个能够改变空气结构以从他人的视野中抹除自己的言灵简直是为忍者量身定做,在她接手现在的工作之后一直都是无往而不利。
但现在,她的言灵似乎毫无作用,就像刚刚精准地划出刀光找到自己包裹的结界那样,宫本武藏明明一直没有正眼看向自己藏身的方位,手中的刀鞘却始终对准着她。
就好像开了天眼一般。
酒德麻衣强迫自己不去妄想那些能够学到的东西之外的可能性,但面前的存在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就好像你是日本大河剧的导演,今天突然有一个自称是第一剑豪的人前来试镜,而她正是宫本武藏一样。
没关系,哪怕是从者也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的,她打定主意,将自己的言灵出力至更深,倘若单纯的躲藏无济于事,那么她还可以施展忍者特有的小伎俩!
英灵殿中的寂静突然夹杂起不和谐的音色,在风声以外的凄厉尖锐的爆鸣,不由得令听着心慌,那是酒德麻衣借由自己移动的轨迹,迎合着风穿过发箍上的孔洞发出的声音,她有自信,只要是用听觉辨别来源的生物都不可能在她抛出这两枚“蝴蝶”的瞬间寻觅到出手的方位。
她是纯正的日本人,对宫本武藏刚才所说的话要比任何人都更加触动,二天一流,或许是每一个接触过武士道的日本人都熟悉的宗派,也是除了开创者以外再无人能够复现神奇剑技的宗派。
而她有幸与这个唯一的例外交手。
酒德麻衣拔出腰间捆着的两柄古刀袭向武藏,后者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半步,似乎真的被她的障眼法欺骗了。
有很多人将她的流派以为是二刀流的源头,但实际上那只是误解,真正的含义实际是指——企及无所不能境地的剑术。
就像现在,酒德麻衣觉得自己的刀已经足够快,任何一个旁观者也会这么觉得,但刀光闪过,她只感觉到虎口发麻,看不清对方的出刀轨迹就已被格挡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接天的剑势。
“第五势。”
她动了,但比起鞘中的刀,最先动的是她的口。
留下的只有残影,在酒德麻衣和楚子航的眼中,武藏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只有一半,一半的挥刀,一半的收刀,但斩出的却是世上最为饱满的弧光,每一击都正中刀身最脆弱的部位,以至于除了金属碰撞之外还传出碎裂的声响。
酒德麻衣的刀历经百年也不曾有半点损坏,而今天却在几秒钟之内到达了寿终正寝的彼岸,唯一值得庆幸的,不知道是来自于故乡的情谊,还是出于完全不对等的实力的怜悯,武藏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她能够看破的破绽中将刀刃挥向她的心脏。
“根本没有能力回斩的家伙...算了,就当是点到为止吧。”
在酒德麻衣根本来不及反应之际,刀鞘横劈过来,砸在她毫无防备的侧肋上,整个人负痛地蜷缩起来,只是在言灵的作用之下保留住了败阵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