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荒子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忌惮,催促马夫朝前继续走。旅戈军见这些不知死活的突厥人竟还要往北走,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后方拉弦的弓手已经瞄准了高荒子的眉心。
可李司丞并没下达进攻指令,眼看突厥人越来越近,到底是退还是打,旅戈军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李司丞。
李长平也难以抉择,杀死高荒子很简单,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抬手朝后扇动,让旅戈军前先行后退。
就这样,场面维持了一种奇妙的平衡,高荒子等人正在一步步朝北驶去,而旅戈军却在一步步朝北后退。
僵持了将近半水刻时,眼看就快到平康坊了,这里聚集了朝廷中的大部分权贵,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死线。李长平必须做出抉择了。姚挑站在李长平侧边,蹙眉道:“公子......不能再退了。”
李长平闭上眼睛,右手做出一副准备下劈的姿势,弓手见状,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死死瞄准了高荒子。
就在这个当,姚挑忽然叹讶道:“公子你看那边。”李长平睁开眼,循着姚挑指向的方向望去,一个身披斗篷的男子正要朝着这边奔来。
高荒子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远处的弓箭手身上,而且刚刚有一位士兵过于紧张,手中的长枪抖了一抖,这在整齐的队列中极其显眼,把高荒子的注意彻底吸引了过去,丝毫没有留意身后跑来了一个人。
唐敬振足一冲,整个人扑向了高荒子。高荒子反应过来时,正要扭动泣鬼雷下的机关,却被唐敬一手拍飞,泣鬼雷摔落在地,特质石脂遗洒在了地上。
高荒子无比愤懑,面前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自己,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辆辎车。唐敬和高荒子贴着脸,打的毫无章法,却又凶残无比。
高荒子只需要伸手再拿起一个泣鬼雷,就可以拉上这人一起上西天。而唐敬只消将其打下马车,旅戈军立马就能上来将这人生擒。独眼狼从自己手里逃脱,本就愤怒无比,索性把气全泄在高荒子身上。
唐敬不顾身上的伤痕,一拳拳砸向高荒子头部。他的力气要比高荒子大上不上,很快就把高荒子打的鼻血横溢,眼前恍惚。
高荒子自知不敌,趁着唐敬打来一拳,也不防御,任凭这拳打碎自己门牙,也要将手戳向了对方的腋下。唐敬腋下本就被独眼狼刮下两片肉,被这一戳,剧烈的疼痛感直冲天灵,眼前差点黑了过去。
唐敬随意地朝前挥出一拳,不料被高荒子俯身躲过。他趁着这个当,朝前一钻,成功从阔口大瓮里取出了一个泣鬼雷,眼看就要扭动瓮底的机关。
回过神的唐敬立马按住了对方伸到泣鬼雷底盘的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扭动这个机关。高荒子怒吼着,誓死要扭动它。唐敬死死按住,还不忘用头撞向高荒子的太阳穴。
高荒子向侧边倾倒,腰部发力想要摆回身形,不料唐敬又结结实实地给他撞了一下。高荒子的腰力很好,每次都能及时调整回来。几次下来撞击下来,二人都有些晕眩了,但手中的劲不敢锐减分毫。
一个想要把另一个拉进地狱,一个想要博得一线生机。
不远处弓手死死瞄准着缠打一起二人,许是拉弓太久,臂力酸痛,额上汗珠渐渐遮住了视线,多亏了身旁的辅兵擦汉,才缓解不少。但这支箭,谁也不敢射。
万一射偏了,后果谁也承担不起。无论身位兵还是吏,甚至是官,还是那句话: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犯错。
唐敬不要命般的再次用头撞了上去,高荒子通过吼叫,想要维持清醒。二人血性大发,犹如羚羊斗角,反复撞击,就比谁先晕死过去。
这场面看的周围的旅戈军心跳漏了半拍。他们虽从军数年,也没打过这么不要命的仗啊!
唐敬眼前恍惚不止,高荒子也好不到哪去。唐敬感觉自己呼吸无比沉重,眼前景象愈加模糊,他觉得彼此的动作似乎变得无比缓慢。
眼见高荒子就要再次撞来,唐敬用最后的清明,耍了一个小聪明。他这次没有对撞,而去朝着侧边躲去。
本就晕眩的高荒子撞了个空,强大的惯性加上浓烈的眩晕感,致使他脚下一个趔趄,朝前倾去。唐敬顺势一甩,竟直接把高荒子扔下了辎车。
见危机已解,唐敬再也顶不住晕眩感。他扶着辎车边上的吊柱,逐渐昏死过去。李长平登时做出一个横劈的手势,旅戈军立马上前将高荒子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