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魏丛顿了顿,感叹道:“二来或许是我出身低微的缘故,无论势弱者有多可恶可恨,在势弱与势强之间,我总会不自觉的同情代入势弱者,虽在理性上,我是能区分开来谁对谁错,谁有理无理,也不会多受这份同情干扰。
故今日大师兄替我出气时,我总是会想到有朝一日,我若像邢敏一般,面对大师兄百般无奈、无计可施那样的处境,该如何是好,因此,那痛快就少了,心头反而丛生许多感触。”
“啊、这。”
顾璀稍许错愕,似不太能理解。
樊郃则是赞许笑道:“尽可能多保持这份初心吧。”
魏丛似想到什么般又问:“大师兄,往日我多见你,在夜间练拳,今夜还练吗?方才一说,我忍不住地想要练拳,你若练的话,正好有些关窍想要问问你。”
“哈哈!”
樊郃仰头低声大笑,旋即一拍红雀屁股。
红雀驮着魏丛受惊般跑了出去。
他罕见的豪气笑声在后面追——
“小师弟你跑跑,先醒醒酒,不然可不好练拳。”
顾璀望着枣红马前冲闯入夜色,感慨道:“小师弟跑得好快,我好似都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你整日吃酒如呆坐,能望见谁?”
“应酬总是推不掉的,这不能怪我啊。”顾璀叫屈道。
樊郃摇摇头,道:“话说许久不曾看过你的功课了,待会儿正好也一块看看你有没有懈怠。”
“啊,大师兄,这、这……”
顾璀额头上忽然冒出汗来了,他咳嗽几声,又用出惯用的伎俩,转移话题道:“大师兄,我昨日已经给野狼帮邢帮主、递了元宵后的拜帖,你说今日那邢敏回去后,他到时不会拒绝见我和小师弟吧?”
樊郃自信笑笑:“邢帮主,定不会的。”
“那就好。”顾璀继续转移道,“话说小师弟的六禽走桩,师兄你教得如何了?真正的练法还没教吧?”
“自然,本就理应纯熟了再学。”
顾璀听闻,暗吐了口气,笑道:
“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师弟的心志悟性你也知道了,何需怕他浮躁亦或掌握不了?应当因材施教的。”
“我建议,他既然能消化,就该趁着现在他那股心气,多教教他,十形拳也是,习武自当一步一个脚印,但有些人,总能步子迈得快些,我看小师弟,就像那样的人。”
樊郃也是认真沉思了起来,一会儿后缓缓道:“你说的有些道理。”
顾璀乘胜追击道:“那我来教小师弟猴桩,二师姐在,师兄你是不是不合适教?”
“你当年的法子不错,自然是你来。”
“哈哈,师兄那要不要小赌一番,看小师弟是通过第一种法子会、还是第二种法子会?”顾璀笑着提议。
樊郃双手抱胸,沉吟了起来,好一阵后才不太确定道:“那我选第一种吧。”
“小师弟可是个血气方刚未经人事的雏儿,师兄确定?”顾璀故作高深道。
“他心志不比常人。”樊郃不再迟疑肯定道。
“哈哈,好,那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了。”
顾璀一甩缰绳,便要调头策马离去,忽然一只大手伸到他面前拽住了那缰绳。
樊郃瞥了一眼面色变得僵硬的顾璀,似笑非笑道:“也无需如何费心准备,去教坊司就可……师弟,你不会忘了,我待会儿还要看你的功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