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村一安有种错觉,
他也十分想要在那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不该是一般人会突然产生的想法,
那份合同一看就有问题,
仲村一安为自己突然诞生的违和想法感到害怕。
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隐晦的看着柳川智。
这就是房东的能力?
一场看不见的博弈早在不知不觉中展开。
他却完全后知后觉,
甚至,
哪怕已经发现端倪,
他还是止不住脑子里冒出来的那该死的念头,
他应该是被波及了,
那身处漩涡中心的瘟医,
又会做什么选择?
瘟医则没有反应,有鸟嘴面具进行遮挡,根本无法从祂的微表情判断反应。
现场,
诡异的开始安静。
仲村一安的拇指扣上了别再裤腰带后方的柴刀,
以防可能的变故发生。
这个时候,
用屁股思考也知道,
如果瘟医产生不对劲的反应,他必须上前牵制,以为房东争取时间。
紧张的氛围中,
瘟医说话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陷阱。”
柳川智肯定道:“这就是个陷阱,你会签字的,对吧?”
瘟医又沉默了。
仲村一安大气也不敢喘,
现场的寂静,
让他能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终于,
长达两分半的安静无声后,
瘟医说道:“我要考虑一下。”
柳川智点头:“可以。”
瘟医把那份合同塞进了怀里,然后说道:“我答应了一位患者离开后会尽快的回去,恕我失礼了。”
“塞有那啦,我记得日语这是下次再见的意思。”
柳川智也礼貌回应:“那下次再见医生。”
“医生慢走。”
仲村一安松开了握在柴刀握手的手掌。
争执应该结束了。
岂料,
瘟医特地上前两步,弯下腰,鸟嘴面具在他眼前两厘米的位置悬停:“对救你一命的医生持刀是恩将仇报,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留下这句话。
瘟医站了起来,
走上了与来时相反的路。
仲村一安呆逼了几秒,隔空说道:“对不起医生。”
瘟医隔空挥了挥手:“原谅你这一次的失礼。”
也就在这时,
四周的墙壁发出剧烈的摩擦声。
脚下的旋梯开始转动,
砖块开始无规则的分离,
在空中横冲直撞,
去往一处新的地方。
场面极为的震撼,
如果能用在游戏的转场特效上,
一定是千万级的场面。
随着长廊的崩塌,
仲村一安与脚下的地板砖一同坠落。
在他不安的狼嚎中,
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更为确切的说,
是柳川智在脚下的地砖在以一个较快的速度在升高。
地砖是正方形,
0.5×0.5米,
附近没有合适的落脚点,
柳川智无法做出有效的举措,
只能听之任之。
而瘟医脚下的地砖也在升腾,
大概有二十米的距离,
双方保持着一定的高低差,
一同上浮。
“收容物又有变化了吗。”
柳川智四下打量,
试图找出破局的方法,
终究是徒劳。
他根本没有合适应对的方法。
大概维持了半分钟左右的上浮状态,
四周开始稳定。
柳川智站定,
静静打量。
四处有无数高大的承重柱,这是一处钢筋水泥建造的巨大空间,像是战争时期的防空洞。
而现在,
这里除了他之外,
空无一人。
瘟医应该不算人。
对方走了过来:“房东先生,我们真是有缘。”
“呵呵。”柳川智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他道,“医生,现在你还能找到你的患者?”
“能的。”
“是吗。”柳川智已经后悔来到这个地方了,他没有处理相关事件的经验,如果能与犬山信托的人打上照面,应该可以提升离开这里的几率,虽然对方可能会提防自己,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当着瘟医的面,柳川智并没有表现的很慌张,语气如常的说,“带我一起去找他们吧。”
一边说着,
柳川智一边走到不远处地一具尸体旁,捡起尸体怀里的一把制式步枪,拉栓拔出弹夹,还有五发子弹。
运气挺好。
捡着漏了。
随手摸了摸对方身上的口袋,
让人失望,
没有备用弹夹,
重新把弹夹塞了回去,
拉栓上膛。
“你不去了?”
瘟医道:“他们现在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那他们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我怕麻烦。”瘟医道,“而且,他们也用不到我了,他们已经接近了维度迷宫的核心。”
柳川智眼前一亮:“维度迷宫,贴切的名字。”
“是的。”瘟医点头,“等他们收容了维度迷宫,会来找我的。”
“他们在哪?”柳川智直言不讳的询问。
这时,
一个妇人不知从哪跑了出来。
“谢天谢地,这里还有活人。”妇人边喜极而泣的奔跑边语无伦次的说,“神明保佑,请你们一定要带上我。”
柳川智的枪口对准了她。
妇人像是没有察觉,
速度不减。
“砰!”
妇人肩膀中了一枪,
歪了,
但妇人没有哀嚎,
以一种幽怨的语气抱怨道:“你打我干什么!”
“砰!”
又是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妇人的胸口。
再一枪,
……爆头。
妇人倒地。
瘟医不解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她不是人。”
自从进入这片空间之后,
柳川智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离奇,
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比起普通人,她更健康,在我的定义中,她才是人。”瘟医脑子陷入短暂的宕机,如果按照广义上的判定标准,以及祂的感知情况,房东也不是普世价值观中的人类。
可也正是这种特殊的状态,
让祂着迷,
如果能解剖一次的话,
医术进步,
祂一定可以在世人不反感的情况下,根除这个世界的瘟疫。
瘟医眼神火热,
有种迫不及待在租房合同上写下自己名字的冲动。
嗯?
不对,
这个想法为什么就回执不去了。
……
……
同样是在防空洞中。
林竹隆夫身前,
两个黑袍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二人的面孔,
看不清真容,
但裸露在外的手背,
一个鹿形纹身彰显他们的身份——银鹿社团。
其中一人开口道:“犬山信托的狗,不想死就滚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