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无错等人也策马过来,紧紧地盯着前方。
凌无我三人护着薛云初从草地里站了起来,双方手持长剑在暗夜中相互对峙着,一场对战一触即发。
对峙了一阵之后,袁隐拔剑便冲了过去,凌无我借着微弱的月光感觉到凌厉的攻势扑面而来,便也拔剑与他打斗起来,一时间浓重的夜色中只听得到拳脚与刀剑相击的铿铿之声。,剑锋扫过之处,野草纷纷断裂倒伏。
打了一阵,袁隐感觉到对面是个女人,而且武功不低,便退后两步再次问到:“什么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凌无我见状也退了两步,高声道:“我们是萧国人!此次只为寻人而来,无意与兄台为难,还请行个方便,不如就此别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袁无错听这声音格外耳熟,胯下的黑龙驹同时也开始十分不安起来,扭着脖子要往前走。
他脑后升起一股十分奇异的感觉,心中有了一个连自己做梦都不曾有过的想法。
是她来寻自己了吗?
天边渐渐有了些微光,黑龙驹不断地刨着蹄子,虽被缰绳勒住,却依旧想往前走几步。
袁无错擦了一把被夜风吹得有些麻木的眼皮,远远地透过依旧有些浓重的夜色看着四个黑色的身影,仔细地辨别着,心跳声越来越大,叫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有些淡蓝色的光出现在东面的天空。随着天光愈亮、东方既白,袁无错也渐渐看清对面那人。
她站在十一月的冷风之中,有些缭乱的发丝随着风在脸庞前舞动,映衬着那样一双亦嗔亦喜的眉眼,那样一张叫他魂牵梦萦的脸庞,那是她,夜夜思念着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薛云初也看到马上的人,袁隐的身后,撒着欢想要跑过来却被缰绳勒住的黑龙驹背上,正好端端地坐着与她分别了一百一十三天的袁无错。
两人都瘦了,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皴裂发红,嘴唇爆皮结痂,头发虽都是束到顶部结成一个发髻,但早就因为长时间不整理而乱七八糟;身上俱是酸臭难忍,风尘仆仆。
两人相互看着有那么半炷香的时间,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最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草原的寒风吹拂着不断甩动的马尾巴,也吹拂着鬓边的头发。
袁无错坐在马上,与薛云初并肩走着,朝阳初升,西面的雪山叫朝阳染得金灿灿的,显得格外富丽巍峨。
“你怎么来了?从汴梁赶到那卢,这才多少天?你怎么这么厉害?”袁无错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薛云初在最初的失而复得的狂喜过后,这才后知后觉地生起气来,便一味地策马往前走着,也不搭理他。
袁无错只得告饶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回去了任你处置就是,千万别生气,下回再不这么着了。”
“你还想有下回?”薛云初没好气地道:“你这大将军当得,甩了大军带着自己的亲信单独去追敌首,你可太厉害了。你怎么不干脆骑着马进人家荆国人的皇宫,抢个皇帝来当当?”
薛云初说完便双手放了缰绳鼓起掌来。
袁无错一路告饶,到底还是没能叫薛云初给他一个好脸色。袁隐跟在最后,身侧则是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舆策图兰。
“那谁啊?”蓬头垢面的舆策图兰呸了一口,吐掉飞进嘴里的头发问袁隐:“这不男不女的,倒不如我们荆国女子,最次也应该着个胡姬,那才叫胸大腰细、体轻能为掌上舞——你们将军好这口?”
袁隐冷着脸瞪了他一眼道:“闭上你的臭嘴!”
那日是他从被子里将这劳什子的三皇子提出来的,这货浑身一丝不挂,还是他袁隐给他套的衣裳。
难怪袁四站那么远呢,都是经验之谈。
臭不要脸,才二十来岁就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满脸油光,甩着胯下那话儿就大大咧咧地等着人给他穿衣服,临了还问他们能不能带上那个两个胡姬,臭不要脸!喝tui!
一行人快马加鞭,返回拓卢城的时候,莫应星带着人出城迎接的时候,薛云初发现凌双双也来了。
袁隐将舆策图兰一把扔在了莫应星面前,道:“启禀将军,我等深入敌腹,幸不辱命,生擒荆国三皇子,现交由将军处置!”
舆策图兰就势一下子斜躺在地上,斜睨着袁隐十分慵懒地道:“这就是你们萧国人的待客之道?可真是粗鄙。”
莫应星叫人将人带下去好生看管,将士们听闻袁无错生擒了敌国三皇子,顿时士气大振,高声欢呼起来。
连续一个月的奔波劳碌不眠不休,叫薛云初几乎瘦脱了形,她将自己仔仔细细洗干净了,由着凌双双边骂边为她绞着头发,一句话不敢回。
“我就离开了几天?啊?几天?你为了他?为了他?咹?跑到荆国去了,你怎么不去荆国皇宫里,一脚把那老皇帝从龙椅上踹下来,自己坐上去当几天皇帝嘞?”凌双双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气得如同一只河豚。
薛云初一声不吭,任由她恨铁不成钢地训着自己。凌双双嘴上没停,但手上到底还是十分轻柔地替她绞干了头发。
待几人休整好了之后,这才坐下来就着热菜热汤好好的吃了一顿米饭。
凌双双对着袁无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连带莫应星都挨了好几记白眼:莫应星竟然也不知道拦着她!
正吃着饭,忽然有人来报:“将军,那俘虏正在闹自尽,说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