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对断骨剑法并不感兴趣，但艾米执意要教自己，实在是无法推辞。

按她的话说，以后她叫自己义父，自己叫她师傅，大家各论各的。

“我们这断骨剑法，有五重境界，削肤，挑筋，断骨，身绝，魂陨，练至极境，只需一剑就能让人形神俱灭。”

“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我们修炼的是一种呼吸法，剑，刀，匕首，我们的剑法可以作用于所有兵器，就像我们的帮主也习惯使用刀而非剑，这并不会影响呼吸法的效力。”

说完，艾米把一把木质长刀抛到我的怀里。

“今天，一边喊我是怂包一边挥剑，一共一千次，没做完不准停。”

“哈？”

“要你做你就做，你平时怎么和我闹着玩都行，这时候就得听我的，我可是帮主的关门弟子，还能骗你不成？”

艾米想起自己曾被帮主命令一边喊“我是笨蛋”一边挥刀，幸亏自己聪明，趁帮主不在的时候就改喊“我是天才”，不然自己迟早真的变成白痴了。

“我是怂包。”

“大声点！”

“我是怂包！”

“挥刀再同步一点！”

“我是怂包！”

艾米心满意足地盯着赫洛偷乐，她又开始幻想自己的帮主梦了。

不知不觉间，帮主来到了一旁的房檐上，静静观察着赫洛。

挥刀快慢不一，发力迟缓无劲，下肢重心不稳……除了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外，漏洞百出。

但这些都可以改进，但他吐出的气息温吞迟缓，犹豫不定，这是剑法的大忌，心不诚，剑不利。

当帮主正欲转身离去时，赫洛的刀尖掠过一道黑光。

“赫洛，你有想过吗？我们共用一具身体，吃的东西是先到你嘴里还是我嘴里？”

平时赫洛对海尼的这种问题都是不屑一顾的。

“你是寄生的，所以应该先到我嘴里。”

“不不不，一定是先到我嘴里！”

赫洛感受着脑海里海尼略带一些烦躁的声音，暗喜着回应道。

“你难道不能接受每天吃我的排泄物吗？”

“你……你，你！唉，不提这个了。话说，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去了黑市然后活着回来你就是二阶自适体了，从那之后你就算正式踏入自适体的世界了。”

“你之前还拼命骗我去黑市，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现在的你，对未来抱有希望吗？对未来怀有热情吗？我并不了解过去的你，但我从现在的你身上找不到我期望的东西。”

赫洛心里一怔，手里的动作也慢了几分。海尼居然在和自己说教？

赫洛不甘示弱，反问海尼，

“在你看来希望是以何种方式存在的呢？”

“它是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一颗种子，只要愿意浇灌，它就会萌发。”

“那你觉得你给我灌的东西够多了？”

一阵沉默。

“在我看来，希望和绝望各占沙漏的一半，不管沙子有多少，时间终将把它们推向另一边。至于沙子究竟是什么，我并不清楚。我的第一段人生在不经意间积攒了太多沙子，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漏到绝望的那一半。”

“你现在很绝望吗？”

“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的沙漏里并没有多少沙子，没过一会儿沙子就会漏完。我没有热情，因为我无时无刻都满怀希望，同样无时无刻被绝望填满。”

“听不懂。但我听到了你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你真的放下了过去，你就得挺起胸膛去迎接新的人生。当然，在此之前，你需要一个梦想。”

梦想吗……

赫洛不认同海尼的说法，但他的心还是被那两个字撩拨着，蛊惑着。

巢孵化卵，卵孕育梦想，过去的自己对这句话有多么信服如今这句话就有多么讽刺。

自己的父母死于一场席卷红九区的疫病，孤儿院和他经历相似的孩子不在少数，红九区的卵中企业也以生物科技为主要研发方向。

他曾经梦想能研制出让人起死回生的药物，多么荒诞啊。

60%的荒诞39%的环境因素还有1%的悸动构成了梦想。

但属于人自己的也只有那1%。

如果真的可以，他更希望自己能死在海边。他临死前曾这样想过。

去看海，这算得上吗？

不，卵的边界投影着海的样子，这种想法并不纯粹。

那就……

他的心开始止不住地颤动起来，刀尖窜出一簇黑光，烟花般迸裂。

“去看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