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生,我们不能向您提供任何住客的信息,皮卡迪利酒店致力于保护顾客的隐私,尤其我们还不是特别熟悉您的时候。
说到熟悉,您为什么不考虑入住一天,来感受一下我们宾至如归的照顾呢?皮卡迪利殷切期盼得到您的意见。”
正如所有第一次来到皮卡迪利广场的客人都会为这里的富丽堂皇与一流的服务标准而折服一般,还有什么比一座历史悠久的酒店平易近人而又保持体面的英伦风度,更能迷住全世界客人的心呢?
至少威尔逊是这么对卡门女士介绍的。
无边无际的迷雾消散了,但伦敦还没有迎来清晨。今晚的时间流速似乎格外缓慢。
已经熬过了沉闷而可怕的七月,伦敦从可怕的社交荒漠中闯将了出来,散落在乡间别墅或殖民庄园打猎和避暑的新派贵族和社交明星们马上就要回归。
洋溢着雪梨木樽香气与哈瓦那雪茄的伦敦,五光十色的剧院、酒店,快活的交响乐团,一切人间娱乐将伴随着伟大的不列颠尼卡,重新降临这人间。
而皮卡迪利酒店无疑是伦敦名流社交聚会的首选。
诡异的是,明明是今夜这样的一个不祥之夜,近在咫尺的圆形广场上明明还有着不断燃烧的木桩与突兀的血迹,但酒店大厅的灯光仍然是亮堂的。
两个穿着海军蓝长大衣,搭着金色穗丝搭与笔挺的青灰色长裤和擦得锃亮的黑色牛津鞋的男人一脸严肃地站在大厅里,正常的画风同凄厉阴冷的街道简直格格不入。
马车在前厅停下了,没有侍者前来牵引和拉门,但门口的男人还是走了过来,拉开了酒店的大门。
“里边请,警官,马车停在门口,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停好您的马车,您有任何行李,我们都会为您取来。”
“很抱歉,今晚的情况特殊,请您尽快进入大厅,皮卡迪利酒店为您遮风避雨。”
卡门女士在车厢里已经醒来了。当她睁开双眼时,双手已经被精心地包扎好了,手腕打了夹板,涂抹在上面的药膏有股浓郁的麝香味,但见效很快。她的双手已经不疼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好像是威尔逊,穿着大了一圈儿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她印象里威尔逊应该好再高一点儿,再沧桑一点儿……不,眼前的就是威尔逊。
卡门女士深知没有人清楚威尔逊张伯伦的长相,在亨德尔的时候,张伯伦是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远东人长相,还曾因为外貌被有普鲁士血统的本地名门孤立。
三个月前,一个满脸苍白的金发青年拿着名片和一封信走进渡鸦帮,沃尔夫盘问了他三个小时;而卡门就躲在一边,她非常确信这个威尔逊就是亨德尔里的那个孩子。
但在刚刚,将她抱上车的威尔逊张伯伦明显高了一个头,肌肉还很壮实。
但他们好像确实都是威尔逊。
关于这个孩子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了,不过凭借多年以来的相处,卡门确信他不是一个坏孩子。亨德尔里谁没有秘密呢?恐怕自己也禁不起细致的审查表吧。
不过卡门接下来却真的被威尔逊的建议震惊了。
“您再说一遍?您要假扮苏格兰场的警官?”
“是代理,恐怕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接近柯林斯。一流酒店的保密管理实在太严格了。”
“我们会被认出来的,这个做法太冒险了。”
“不会的,您忘记了我的法术么?”威尔逊掏出了自己平日里搜集的一打不同颜色的名片纸,上面的名字几乎囊括了各个行业。
“啊,这倒是……所以你每天关上门就是为了摆弄这些玩意?我差点儿以为咱们就要专职伪造护照了。”卡门女士第一次近距离地观详这些精致得如扑克牌一般的名片。
“您还别说,我真这么思考过。卡门女士,这是印刷业最近才发明的涂布加工纸,用来制作名片和各种证书,不怕水泼和氧化蚀纸,本来是用在油画制作上的。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打算拓展一下帮会的生意。”
“是‘解决之后’,威尔逊。”卡门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句实话,她本能地认为一次性流动那么多伪造的护照身份出去,会闯大祸的。
“是的,卡门女士。最近申请避难来英国的人有点儿多,但里头少有手上没沾过血的。和我们一样,我们是汉诺威的逃犯,没有合法身份,需要拿证件办执照的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