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在一边闭着嘴，思绪却在高速运转——维克托说自己已经死了，那么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活人，还是一段程序？既然即将达成合作，有必要问个明白吗？与身份不明的β不同，对方报上了切实存在的人名。怎样证明与他们交流的就是本人呢？方才伊尔莎那么问，或许也是想确认这个问题。

根据迄今对方说出的话来看，这位“维克托”显然是有情绪的，既然如此顾虑对方的感受是一种应有的礼貌。也就是说，不要直接问和他的死有关的事情比较好……

既然无法正面询问，那就旁敲侧击。说起来，两位研究员——维克托和路西亚——应该是认识的。路西亚和他们的目标“门”有关，如果能从维克托这里问出相关的事情，之后的探索目标就会更加明确吧。至于怎么问……从文字里很难读出情绪，但如果他们两个关系比较好，应该不会轻飘飘地说“他已经死了”吧……等一下，那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路西亚现在还活着？

罗兰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块长得和手机差不多的板子揣上了，其他两人似乎也打算离开了，只有楚渊的八卦之心愈演愈烈，忍不住出了个声：“其实路西亚还活着，似乎还想回到研究所来……你知道他想在这里找到什么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色屏幕上大片的数据流闪现又消失，看得楚渊心头一紧，以为自己有哪句话说错了。但很快，屏幕上就重新出现了可阅读的文字。

“我不知道他想找什么，他对研究所的各个项目都有了解，或许也和你们一样，想来拿走一些有助于在末日后生存的研究成果。”文字出现的速度停顿了一会，“又或许，他想重启‘门’，离开这个奄奄一息的世界。”

楚渊和罗兰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猜测证实的惊喜——“门”确实可以让他们离开这里。即使具体细节还有待商榷，但这总归是一线希望。

“门能够让人去往哪里？”亚利斯塔也凑到了屏幕跟前，语气有些急切地追问。

屏幕又黑了一会，然后才弹出文字：“关于门计划的资料大部分是加密的，我正在破解。不过有一部分是面向所有研究员公开的。”

几秒后，两道竖线自屏幕顶端垂直而下，将屏幕分隔为了三块区域，一段文字以三语状态出现了。一段是不认识的文字，一段是英文，还有一段是汉字……楚渊刚感动了一秒钟，就被文段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尼弗伦加兰末日应对计划：“门”》

2206年以来，古书中描述的“诸神黄昏”的前兆陆续出现。以α级研究员路西亚·伯伦希尔为首，众多研究员一致认为世界的“末日”即将来临。近年来，陆续有好几个针对末日进行提前准备的计划被提出。经过可行性研究和尼弗伦加兰集群议会全体决议，“门”计划成为最终确定执行的方案。

“门”代指作为计划核心的时空门，该造物是在常见传送门基础上经过技术改良的版本，即便是高等智慧生物也能够无负担地使用。制造“门”的目的是为了将都市人迁徙至曾度过上一次末日的安全位面“维兹布兰”。

目前实行“门”计划的进程中依然存在一些难题，以路西亚·伯伦希尔为总负责人，6个不同分工的小组正在夜以继日地努力。不久之后，中央研究所定会向都市居民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维兹布兰？”罗兰重复了一下这个陌生的词汇，扭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另外两人似乎也不知道这个地名代表着什么，只有楚渊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似乎在回忆什么。

“维兹布兰，是除了两个神国之外的‘第三天堂’。它……相当于大洪水时期的诺亚方舟，在诸神黄昏毁灭世界期间和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作为被诸神选中的灵魂的庇护所。我在wiki上看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楚渊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开始向其他人解释。

“但直到末日降临，也没有人来告诉大众庇护所的存在。”伊尔莎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令人满意的答卷吗？”

“……或许哥哥所说的很远的地方，就是维兹布兰。”亚利斯塔的关注点稍微有些不同，“他的任务应该就是作为先遣队前往那里，但穿过传送门之后发生了什么……有相关的记录吗？”

“正在搜寻，需要时间。”变回一片黑的屏幕回答了他。

“要不我们先下楼去把电源总闸开了？”罗兰提议，“等回来估计就有新的资料看了。”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于是他们同维克托告了别，按照地图的指引往外走。楚渊走在路上，心里却还留有一丝疑惑：自己怎么对北欧神话里的这些冷僻旮旯这么熟悉？难道有个神话wiki内置在自己大脑里头了？他想了一路，从二楼想到一楼，从一楼想到地下一层停车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