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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群鸦聚处

【第二天夜,梦:为什么是篝火和烤肉??(没有烤肉)】

【第三天日:】

当他准备写第三天的记录时,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正看到一只乌鸦落在了他面前的地上。鸟歪着头看向他,如豆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

楚渊和它大眼瞪小眼了足足五秒,随后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如果您不是非要站在这里的话,就请让一下。”

乌鸦骤然飞起,越过楚渊的头顶,向着他的身后落去,于是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站在那里的是一位中年男性,穿着长款的黑色风衣,戴着黑金交织的围巾和手套,灰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边还带着一根手杖。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一边是明亮的金色,另一边则是近乎无色的灰白,它们都遮掩在了一副金边眼镜的镜片后,削弱了目光中的锋芒。此时他正伸出一只手,让乌鸦落在他的小臂上。

“啊……不好意思。”楚渊又愣了一小会,才往后退了几步,走出了这条高楼之间的小巷,为陌生人让开了前往广场的通道。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那在梦中见到的金色瞳孔,那种恐惧似乎还未彻底消散,于是他将目光移向了远处,祈祷那个人快些离开。

事与愿违。在眼睛的余光里,楚渊看到那人走出小巷、站在了他的近侧,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他。那只乌鸦已经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也同主人一道盯着他。

“是生面孔啊。你是从外面来的吗?”男人用随意的语气开了口。

“啊……是。”楚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承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这个人面前说谎是没用的。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来者到访了。”男人抬起了手,那只乌鸦腾空而起,在上方盘旋两圈,飞往了某个方向,“欢迎来到尤格多拉希尔。”

来到……什么?楚渊还在咀嚼这个长得离谱的词语时,就听到了艾瑞克的声音:“哎?星期三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我只是听说新来的客人去了食堂,就顺道来看看。”星期三转头望向了正在接近的艾瑞克等人,“你们好。布罗德森先生应当已经对你们提起过我了。”

“您好!我的名字是罗兰·利布雷特!听说您在找我们?”罗兰特别积极地往前跨了几步,对着星期三行了一礼。楚渊注意到他的手套又戴上了。

“我是楚渊。”楚渊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和其他人站到了一起。

“……桐谷五月。”桐谷的自我介绍比其他两人还轻上一个度。

星期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若各位愿意答应我的邀请,就请随我来吧。”

虽然这么说着,但星期三似乎并没有等待的意思,径直转身向着某个方向走去了。罗兰率先跟了上去,还回头招手示意其他人快点。楚渊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举步向前,一边开始思考稍后该怎么说明自己等人的经历。

他无法信任那个男人。对方的措词十分微妙,似乎明白什么,但却不愿明说,和β完全是两个极端。简单来说就是谜语人。他不喜欢这种被隐瞒的感觉——这通常意味着他会被当做棋子。

等一下罗兰肯定会抢着叙述……他必须在那之前同罗兰说明他们的经历中不便告知的部分。这么想着,楚渊加快了脚步,试图追上走在前面不远处的罗兰。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座独栋三层房屋的前院门口。看来这里就是星期三的住处了……住得真好啊,他忍不住有些嫉妒。

在跨入院内的一瞬间,一阵晕眩感突然袭击了楚渊的头脑。他迅速地扶了一把旁边的门框,随后便注意到周围暗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遮住了日光。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在他的头顶上,成群的乌鸦盘旋、聚集,形成一片黑色的云层。它们的形状像旋涡又像眼睛。在瞬息之间,鸟群压低了一大截距离,沉甸甸地仿佛要落到他的头上,要将他卷走、撕碎、吞吃。

楚渊睁大了眼睛,硬生生吞下去一声惊呼,只是挥手要去赶开那些鸟。他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这幅景象不是真的——不然他早就该看见这群鸟了!

他的肩膀撞到了一个人。鸟群在眨眼间消失了,桐谷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不安的神情:“……怎么了?你没事吧?”

楚渊的手僵在空中,随后慢慢垂落下来。“……没事。”

桐谷拍了拍他的肩膀,往房屋的方向继续走了。因为方才的停顿,他们已经落在了最后,跑得最快的罗兰已经进门了。楚渊远远看着玄关处的人影,悄悄在自己的手背上掐了一把,又深呼吸了几下,才继续往前走。

他拿不准这是一次警告还是威慑。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足以令他对近在咫尺的会面感到加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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