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没有多少期待，“但别迟到了，学校门口八点准时关门。”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卧室，准备叫醒欢欢。钱自用依旧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块已经脏污的抹布，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财神像，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无力感。财神像安静地坐在那里，神情庄重，但又显得有些滑稽，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钱自用牵着欢欢的小手，走在清晨微凉的街道上。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湿气。马路两边的树叶上挂着露珠，偶尔有鸟鸣声从远处传来。欢欢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一个小书包，轻快地蹦蹦跳跳，仿佛心里装着无数的疑问。

“爸爸，昨晚你又打牌了？”欢欢仰起头，小脸上露出几分认真，她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中带着稚嫩的严肃。

钱自用被问得一愣，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努力露出个轻松的笑容，“哎呀，爸爸只是玩玩，娱乐娱乐，赢了点钱，生活不易嘛。”

“可是妈妈说，打牌不好。”欢欢皱着眉头，声音里有些小大人的口吻。

钱自用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他低头看了看女儿，心里又觉得有些苦涩。欢欢早就不是那个懵懂的小娃娃了，现在的小姑娘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力，有时候的话简直比大人还要直接。他长叹一口气，心中泛起些无奈。

“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总是吵架？”欢欢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了一些，她低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声音中带着几分探询。

钱自用的脚步停了一瞬，这个问题让他无言以对。他看着女儿单纯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离婚的事情，他和顾小培一直没跟欢欢细说，但小孩子总是敏感的，家里气氛的变化她早就感受到了。经济状况不允许，离婚不离家，顾小培已经对他网开一面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爸爸和妈妈……呃，只是……有时候意见不太一样。”钱自用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尴尬，企图用轻描淡写的方式搪塞过去。

欢欢歪着头，仔细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你们不一起商量呢？老师说，朋友有矛盾要互相理解。”

钱自用嘴角抽搐了下，面对小女儿这样直接的“教育”，他只得苦笑。小孩的单纯和直接让他无法反驳，而现实的复杂却让他无法解释。面对这些充满智慧和无知交织的提问，钱自用只能岔开话题，免得越解释越尴尬。

“诶，别说这些啦，爸爸昨晚捡了个好东西。可是财神爷，爸爸觉得运气马上要来了！”

欢欢眨了眨眼，神情里带着几分怀疑。“我知道，早上我在客厅看见了。可是，那个财神爷那么脏，他真的能给你带好运气吗？”

钱自用顿时被噎住，尴尬地笑笑，“嘿，这个嘛，爸爸把他擦干净了就灵了。财神爷就是这样，关键得有诚意。”他敷衍着，眼神飘忽不定。

欢欢嘟了嘟嘴，眼神里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洞察力，她低声嘟囔了一句：“爸爸，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然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故作老成地说：“爸爸，我也给你带来好运气！你看，只要多笑笑，多做点好事，就会有好运气啦！”

钱自用愣了一下，女儿的这些话竟让他心里一暖。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觉得她的话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眼睛有些湿润。

“你呀，倒是比我聪明。”钱自用笑着摸了摸欢欢的头，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孩子的纯真和乐观让他感动，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沉沦了太久。

他们走到学校门口时，正好看到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围在一起，最显眼的是牛宇威。他自封“威震天”，一个小屁孩儿，就在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银链，学校似乎也不管他。他个子在同龄人当中显得很高大，正挤眉弄眼地朝着过路的小女生做鬼脸。看见欢欢走过来，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哟，欢欢，今天怎么没带糖啊？不给威震天老大进贡？”牛宇威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抬起手比了个下流的手势，眼神里透着一股挑衅。

钱自用一看，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这么小年纪，就这么无耻。但碍于这是学校门口，忍住了没有发作。他悄悄握紧了女儿的手，打算带她快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但欢欢没有被吓住，她冷冷地瞪了牛宇威一眼，声音清脆地说：“威震天，大饼脸，仗着家里有点钱，就会欺负小同学。等着吧，早晚要吃亏！”

钱自用心里一惊，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直接反击了？

牛宇威脸色一变，旁边的跟班顿时发出嗤嗤的笑声。他恼羞成怒，刚要上前，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威震天，大饼脸，今天又想干嘛？欺负人是吧？”刘美姝，欢欢最好的朋友，大步走过来。她双手插腰，站在欢欢旁边，和她一起对牛宇威展开“反攻”。

牛宇威被这两小姑娘的反击搞得一时语塞，正准备还嘴，学校的教导主任苟波大步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扰乱学校秩序是吧？都给我去办公室！”

牛宇威的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兵，他立马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指着欢欢和刘美姝，“主任，她们俩一直欺负我，还骂我！”

苟波皱着眉头，扫了欢欢和刘美姝一眼，明显偏向牛宇威的态度让钱自用心里一沉。他下意识地想为女儿辩解，但还没开口，苟波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说了，去办公室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