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叔接着他的话说:“生女儿好啊,女儿都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
他表婶看了一下他表叔,故作疑问的对着他说:“一岁多该会走路啦,会不会说话了?”
董志华有点懵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会不会走路,会不会说话,他到部队之后就基本把家里的妻女抛到九霄之外了,还立单身人设呢!
现在被表婶这么一问,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了心头。
平时如果家里不给他来电报,他基本不会往家里写信,也不关心他的妻女。
董志华心虚了,他表情很不自然的说:“我最近也没往家里写信,应该是会走路了吧?”
表婶又给他的玻璃杯里倒上了些露露核桃露,接着问:“你过年不是回去了吗?小孩儿没见过你,跟你认生不认生?”
董志华已经快要掩饰不住脸上的尴尬了,他说:“是嘞,跟我认生,回去不让我抱,我一抱就哭。”
他表婶接着说:“小孩儿都一样,多陪陪她多跟她玩玩就不认生了。再过两年你就复员了,有啥打算没有啊?”
董志华说:“都听国家的安排。”
表婶接着说:“到时候要是安排到这边工作,你就得把自己老婆孩子接过来了啊,夫妻两个人不能一直分居两地啊,这不是长久的事儿。”
董志华咽了一口饭,说:“是,是,到时候是得接过来。”
他表婶又说:“这复员说慢也慢,说快也快着嘞,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以后得生活了,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董志华只是点着头说:“是,是。”
吃完饭不久,董志华就坐车回部队了。
一路上,董志华无心观看车窗外的风景,他反复想着他表婶给他说的那些话。
他那厉害的表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虽然对他在部队跟其他女性不清不楚的事情只字未提,但她话里话外都在说:你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已经结婚了,有老婆有孩子,不要再搞那些不正道的事情。
他表婶的话就像是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一下子把他打回了原型。
他感到自己一下子从云端掉落到地面,摔了一个大跟头。
他意识到自己要跟那些单身的女战友们保持距离了,否则,下次饭桌上,那位厉害的表婶就不会像今天那么客气了。
回到部队之后,董志华慢慢远离了那位经常跟他一起打球看电影的女战友。
我们英俊可爱的高山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他实现了他的梦想,成为了省里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
做着教书育人的工作,他立志要用最纯净的水去浇灌祖国的花朵,让他们长的干干净净,茁茁壮壮。
只不过他现在还是一个人,大学期间,有一个同班同学喜欢他,跟他表白了,但是他委婉的拒绝了。
他心里的伤还没有痊愈,也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一段新的感情,如果就这样接受那个女孩儿,是在伤害她。
现在的高山比之前更有气质了,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多了些成熟和稳重。
他每天就这样往返于教室和教师宿舍之间,过着单纯而有意义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是他目前最想要的。
玲花的弟弟王勤奋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大学,跟着别人学开车,现在是一位送货员。
玲花的妹妹王兰花也高中毕业了,毕业以后嫁给了自己的高中同学,这个同学是县城的,家里在百货市场开了一个包子铺,兰花嫁过去之后就跟公公婆婆一块儿经营那个包子铺,生活过的也算不错。
董志华的妹妹小冬也高中毕业了,只不过家里现在需要人手,她就没有出去找工作。
现在董莹莹一岁多了,正是需要人看管的时候,一分一秒都不能离开人。
割麦子的时候,小冬就哄着盈盈,其他人去地里劳动,中午的时候,玲花回来哄着盈盈,小冬做饭。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枫叶满山红,黄花耐晚风。
老蝉吟渐懒,愁蟋思无穷。
荷破青纨扇,橙香金弹丛。
可怜数行雁,点点远排空。
转眼间,秋天又来了。
一九九三年的冬天,董志华的父亲董明正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发烧了,在村医那里拿了几包药,吃完后不见好转,经常烧的不省人事。
一家人用架子车拉着董明正去乡里的卫生院,也没检查出来啥毛病。医生建议他们去县医院看看,那里医疗条件好一些。
他们到县医院检查完以后,医生小心翼翼的把小莲和玲花叫到一边,尽量用安抚的语气说:“家属们,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经过医生们的会诊,初步判断是癌症。”
小莲吓的睁大了双眼,双腿一软,差点儿没有瘫坐在地上,幸亏玲花及时扶着她。
癌症在他们看来就是死神派来的魔鬼,魔鬼来了,一个人就离死不远了。
玲花听完医生的话,眼泪也瞬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自从她嫁到夏家,除了董志华对她不冷不热,一家人都对她很好。
公公婆婆从来没有让她做家务活,冬天的时候天冷,她婆婆小莲很早就起来做饭,做好饭再叫她起床吃饭。
他怀孕的时候,她公公婆婆也都不让他干什么活,每次赶集都买点猪头肉买点蛋糕啥的让她解馋。
刚怀孕的时候,她没胃口,吃不下饭,她婆婆就把自己一直舍不得喝的麦乳精拿出来,给她冲开水喝,想着法儿的让她吃点儿东西。
生完孩子以后,她公公对这个孙女儿很是疼爱,把买烟的钱都省下来给小孙女买糖买玩具了。
玲花想到这些,泪水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