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李南柯再一次看到安全区的破败景象。

黑暗中，一支支火把的昏黄火光摇曳，一道道手电筒的惨白光束晃动，大型照明设施零星分布在废墟之上，外面罩着密集钢筋铸成的法拉第笼，照亮废墟的同时也照亮那一排排蒙着白布的尸体。

哭嚎、哀喊声不绝于耳，与繁华安全的救赎之城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这座矗立于沿海的小型安全区大半都已化为废墟碎石，无数低矮砖石房屋倒塌损毁，即使席卷的巨浪已经退去，可仍留下满地泥泞与死亡。

那为安全区抵挡致命阳光的人造天幕也早已倾覆，大半支柱倒塌崩坏，化为满地残骸。

人造天幕只是一个看起来高端的词汇，实际上就是由减少热量传导的真空隔热板与气凝胶，还有一系列反射涂层组成的大型支撑蓬。

这种廉价遮挡物只能阻隔部分直射光束的热量，而对于阳光辐射的防护能力聊胜于无，所以安全区地上的民众们只能在罕见的晴朗天气躲于地下室，全家人都凑不出一件可以外出的防辐射服。

毕竟，大多数荒野的安全区比贫民窟还贫，都可以称之为难民集中营了，而所谓的旧联邦政府，也只是个名存实亡的组织，是怀念旧时代的人们集结联合，催生的畸形产物。

搜救小队以十人一队，每队中都有配备医疗人员、破拆工具、搜救犬等，豪尔森率领的这一队是攻坚队，搜救区域为最靠近海岸的重灾区。

由于无法使用精密电子器械，这场搜救工作显得极其原始与效率低下。

搜救工作开展的同时，偶尔有一些穿行废墟之上行色匆匆的人，他们穿着笔挺制服，带着精良装备。

遥望沿岸黑暗海面，似乎有几艘大型船的轮廓……

“领队，那些人是危机管控局的？”

面对李南柯的询问，豪尔森趁着休息时间，擦了把头上臭汗与泥泞，眼中带着欣赏，这小子不怕苦不怕累，有危险的活都冲在最前面，专业技术又过硬，刚才的几个小时中就挽救了好几条生命。

他毫不犹豫的就把这小子调来了自己的攻坚队。

豪尔森想着等这次救援行动结束后，就向基金会建议，把小子招进来给个固定职位，这样的人才可要牢牢抓住。

“对，不过你别指望那些人能来帮我们。”面对有些好奇的小伙他也不隐瞒：“现在的搜救工作还比较困难，等危机管控局把海里那个大家伙拉走之后，我们就能使用很大一部分电子机械了，到时候救援工作进展速度就能大大提升……”

“海里的大家伙，引发这次灾难的是活物？”

“不是，据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大块机械造物，掉海里的时候有很多碎片，危机管控局那帮人在海上忙活好几天，就是为了打捞那玩意……”

“领队，我看海上的船只都能正常运行，他们应该离那大家伙更近吧，怎么我们就用不了电子设备？”

“管控局有专业的收容者，那种人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跟什么科学、义体完全就搭不上边，就像是超自然力量你懂吧……诶诶诶，你小子这羡慕的眼神是什么回事？”

豪尔森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拍他肩膀，规劝道：“威廉，你还太年轻，我曾经也像你这样，但最好别有羡慕的想法，那种人整天接触禁忌，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李南柯从被救起的受灾者口述中得到不少目击情报，又从豪尔森这里套出一些内幕消息，两两相互印证，心里大致有数了。

他遥望深邃海面上的船只轮廓，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