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59分。
陪着爸妈加班的电视机已然就寝,客厅内不再吵吵闹闹、亮亮堂堂,只有洗浴间的门缝溢出了微弱的光。
范惟见坐在餐桌旁,身前是一大碗肉酱面,炒鸡大的那种!
面里有三个煎蛋,其中一个是自己应得的。另外两个,一个是姐姐偷偷藏进去的宠爱,另一个是老妈给儿子挨打的补偿。
窗外没有烟花绽放的声音,但范惟见望着这满满的一大碗面,心里却感觉跟过年一样。
有夜宵吃就行,挨打什么的,无关紧要。
柳姐姐还在洗澡,水声传来,淅淅沥沥,伴着姐姐含糊不清的哼声。
他听在耳中,感觉一下子就满足了,心变得安宁。
他一边听着含糊不清的歌,一边吃着面,顺便打开了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恐怖的九宫格照片,居中的是一张比耶自拍。发圈人是邪恶的女大学生,班里的英语课代表--谢依立。
文案很婊,符合范惟见对女大学生的刻板印象。
【Go Home(火车头)赶在落日前,回家吃妈妈做的饭。】
下面是一片虚假的羡慕与夸赞,唯有抽象派选手许坤破坏了队形,贱贱地回了句。
【笑死,日落前的饭我没吃到,但我挨到了老妈蓄了一个月力的打(小黄豆微笑)。】
本想保持队形,送上虚伪祝福的男大一看见这句话,汗流浃背了,开始左顾右盼。
在哪儿?摄像头在哪儿?
谁在偷窥我的生活?
“明天我要替珍姨看店,你要闲着无聊,就自己去上网,别一直躺在床上!”
柳姐姐洗完澡了,擦着不小心沾水的头发,偏头看了弟弟一眼。
家里有一辆小货车与一间平民服装店,货车是老范同志养家的家伙什,也是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
柳姐姐说的店,就是那间小服装店。位置不在城市步行街,在城北批发市场,开了有七八年,一直是玉珍同志在打理。
范惟见听叔婶说,他爸妈结婚那天,老范同志很意气风发,说媳妇你负责美美哒,老公我来养家。
老范是真爷们儿,说到做到了,一人一车,风里雨里,一脚油门就是十八年。
至于这间服装店,是不甘当花瓶、想要给老公分忧的玉珍宝宝,向娘家人借钱开的。
小县城的服装生意很难做,每年倒闭的店比新开的还多。
但玉珍宝宝硬生生凭借出色的个人魅力(长得好看,嘴巴甜)与交际能力(跟同行姐妹打牌唠嗑),在圈子里站住了脚。
虽然还是发不了财,但一年下来好歹能赚个七八万,为老范同志分担不少压力。
“嗯~晓得了!”范弟弟嘴里嚼着面条,含糊不清地回应。
柳姐姐收回目光,将还有一点湿润的头发卷成丸子,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厨房与饭厅。
“抬脚!”
范弟弟捧着大碗,坐在椅凳上双脚悬空,望着姐姐忙碌的身影。
姐姐穿着一套奶白色睡衣,遮得严严实实,只留手臂与脸蛋儿露在外面。
手臂很白,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泡泡软软,使劲儿时会浮出一点点肌肉的轮廓,有一种不同于柔弱女生的活力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