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慕离开后,乐之才回过神来。
她还是把情况给主人说一下比较好。
——
池苑
“此花公主瞧着如何?”静妃浅笑着问道。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阿依慕轻轻抬手虚托起那花,“玉兰花果真是如一位绝色佳人,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公主倒是字字珠玉,早先就听闻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阿依慕浅笑,“娘娘说笑了,阿依慕自幼便喜欢六艺中的射御,至于传闻中的不过是一种包装。”
静妃笑容逐渐收敛,心里暗自埋怨,这阿依慕果然是不好对付的主,话里处处都是刺。
“其实娘娘大可直接说明约阿依慕出来的缘由。”阿依慕俯身闭了闭眼睛闻了一下玉兰花,然后歪着头转向她说。
静妃心思被挑明,脸上笑容挂不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本宫有一位舍弟,文采过人,样貌也是明眸皓齿,多得城内女子爱慕,万俟上仙虽仙人之资,却乃是修仙者,不入红尘,所以本宫有意……”
“多谢娘娘美意。”阿依慕趁她还未说完话便打断,“阿依慕没猜错的话,娘娘的舍弟是城内大名鼎鼎的玄幽王?”
静妃笑了,果然自己的弟弟名声在外,连阿依慕公主都知晓,想来这事应该能成。
“正是,正是玄幽王,在舍弟六岁那年,不慎和陛下一同被贼人劫了去,听陛下说,若不是玄幽王一路拿命护着他,就没有今日的陛下,一直以来陛下在朝中处理任何大事都会与他商量,本宫瞧着公主和舍弟相差无几,若是有意,倒也是桩美事。”
她听闻,直起身子,双手背在后,故皱起眉头,疑惑的问:“听闻玄幽王有一王妃,美若天仙,为何娘娘有这意?”
静妃脸色一变,神情满是嫌弃,“公主有所不知,那位虽是舍弟王妃,却是在府内不受待见,连舍弟也是正眼都未瞧过她,一位弱国公主前来和亲,不过是维持这名义上的交好,从未有过情。”
说完,她便听见一声嗤笑,阿依慕走近她身旁,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眼里有光,笑眼弯弯。
“娘娘啊,您这样说是不对的,这人世间的情爱您懂几分?”
静妃颤了颤眼睫,张张嘴巴欲说。
阿依慕急忙连着说:“也对,娘娘连这皇宫都怕不曾出去过吧?”
“不知为何公主说这般话来堵塞本宫?”
阿依慕见她吃了瘪,便乐了,随后收起这嬉皮笑脸的神情,严肃道:“阿依慕敬您为娘娘,也明知约我来此有何意,只是这般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做法,在阿依慕看来不过都是小人之举,故她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静妃意识到自己道错了话,连忙换上笑脸相迎,“是本宫的错,说话直了些,未想那么多,只是为舍弟着急了些。”
“着急什么?怕没人为玄幽王生出个小娃娃来替你们家族传宗接代?”
静妃不语,显然被戳中了心事。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情爱并没娘娘想得那么轻贱,想爱就爱,不爱就不爱,那古人写的爱情诗又何以被流芳百世?”
“本宫并未把情爱想得轻贱,公主莫不是误会了?”静妃极力解释。
“本公主从娘娘字里行间都是这样理解的,在阿塔国女子与男子皆平等,有女子主外,男子主内,女子为官,男子采桑,从来都不是为家族延续香火的生育工具。”
“公主定是误会了,本宫也是女子,自然不会说出这般侮辱女性的话,只是这女子嫁与男子,并为其生儿育女乃是女子的职责所在,本宫很是敬佩每位母亲的伟大。”
职责?
阿依慕气笑了,这静妃简直就是愚昧无知,但是也能理解,一进皇宫便深似海,犹如笼子里的金丝雀,撞破额头都飞不出去一星半点,这思想亦是如此。
“阿依慕认为女子与男子平等,生儿育女乃是为心爱之人,自愿之举,女子活着为己,不为旁的,爱人倒不如爱自己,活的潇洒自在,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今日之事,阿依慕权当空气不好,迷了娘娘,说了一些浑话,日后本公主也不会再提,至于娘娘刚才的意思,阿依慕并无此意,请娘娘莫要再起心思,今日多谢娘娘赏花之约,阿依慕身子不宜在外久留,改日再聊。”
说完,未等静妃道话,阿依慕转身就离开了。
静妃脸色倏然沉下来,气大股从鼻子里出来,牙齿咬紧,眸子看着远去的阿依慕。
“娘娘,这阿依慕公主也太不识好歹了,您这般有意撮合,她竟然还用话搪塞您,简直就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丫鬟瞧着走上前,在静妃耳边拱火。
静妃冷哼一声,满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当真就没了其他人?要不是瞧着她性格温和又生得不错,身份地位倒也配得上,还真把自己当块宝了?真以为本宫就非她不可了?那小贱人样貌自然挑不出毛病。”
手握上玉兰花枝,用力一拽,眸子半眯,就如鹰一般狠厉的眼神,咬牙切齿,“只是那清高样,本宫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剥皮抽筋都难解本宫心头之恨。”
“咔嚓”一声,玉兰花枝被她扯下,重重扔在地上,宣泄她的愤怒。
“娘娘莫生气,气着了毕竟是自己的身子,那贱蹄子我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丫鬟急忙安慰道。
静妃冷静下来,眼神不屑,她招了招手,示意丫鬟凑近些,歪着头对她耳语。
之后,丫鬟会意的点点头。
出了池苑,阿依慕依旧胸口堵,气都顺不上去。
侍女达雅上前替公主感到不满,“公主,那个静妃娘娘说的话如此难听,我就觉得她平白无故约我们看花肯定不怀好意,做姐姐都那样,玄幽王肯定也差不多是个脾气差的主。”
阿依慕满不在意的样子,“本公主倒是没这么想,只是这静妃话里的意思不过就看本公主平日里脾气温和了些,好拿捏点,柿子嘛总得挑软的捏。”
“就是,公主聪明着呢,我们可不上那老狐狸的当。”达雅嘟着嘴带着些傲娇。
突然她想起什么,叫住阿依慕,对其说道:“对了公主,刚才有人又拿了一封信给您。”
阿依慕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达雅,询问,“可看清何人?”
达雅摇摇头,说:“那人穿着宫服,帽子掩的极其低,只是将信递于我,说是有人托他给您的,听声音是名男子。”
话音一落,达雅便从兜里掏出信递给她。
阿依慕接过,打开一看其中的内容,不久便抬起眸子,目光深邃。
达雅见自家公主看了信上的内容便抬起头发愣,便忍不住好奇,“公主,是何事?”
阿依慕回过神来,她将手中的信折好,随即挥了挥手,若无其事的道:“天色不早了,去看看上仙回来没,哥哥的事情还未有个结果,得去问问。”
“嗯。”
说罢,二人便离去。
——
申时皇宫后山
一袭红衣的阿依慕独自一人来到后山,这时天色还未暗下去,依旧余光辉辉,金边映春红抹胸和下裙、头纱,金光闪闪的腰链和颈链、额饰。在夕阳的余晖下亮得刺眼,白皙的皮肤更甚。
冷淡的眸子直直盯着远方的密林深处,脚步未停,身上小巧的铃铛细细作响。
不一会儿便穿过密林,看见一处满小山头的墓地,她眉头一皱,如蝴蝶翅膀一般的眼睫颤了颤。
这……
面色露出惊恐,害怕地后退一步,抬起手捂着嘴,满眼的不可思议。
忽地,眼前大大小小的坟墓四周的徘徊花纷纷晃动起来,像是人的头颅一样,摇摇晃晃的,若不是长在这地方,可能看起来倒是可爱,此时此景可怕至极。
阿依慕吓得转身就跑,才刚走没几步,脚踝处便传来一抹冰冷的触感,她往下看去。
是一双乌紫满是血的手!
“啊!”阿依慕大叫一声,吓得闭上眼睛,猛的坐在地上,手不停的拍打抓着自己脚踝处的手,没打几下,那手便消失了,胸口起伏不定,瞳孔地震看着前方。
徘徊花摇晃着脑袋,花茎像是人的骨头,每摇晃一下就“咯吱”作响。
花芯便冒起红色的烟雾,顷刻之间便弥漫笼罩住了整个山头。
阿依慕惊魂未定,穆然感觉自己眼皮上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没几下,眼睛眨巴几下就没再掀开,直直的倒在地上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