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宝善寺里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相比于商业化程度极高的城隍庙,要进宝善寺就要容易很多了,既不用在灼灼烈日之下排大队,也不用付什么门票充什么会员,只是在门口处和小沙弥道一声“阿弥陀佛”后就可以进到寺中。
三人拾阶而上,身旁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这宝善寺的香火也很旺啊,完全不输隔壁的城隍庙!”陈富贵走在最前面,止不住的左看右看,“嚯,快看,这里的佛像都是金子做的!”
“瞎说,这么大一尊佛像怎么可能完全是金子做的,分明是鎏金的。”王觉反驳道。
“喂喂喂,就算是鎏金的,那也很气派好吗?”陈富贵说着快步走进了石阶尽头的天王殿。
天王殿,顾名思义就是供奉着佛教的四位护法天王,但除此之外还在殿中央的位置供奉着袒胸露腹弥勒佛,以及弥勒佛背后手持金刚降魔杵的韦驮菩萨。
李长庚抬头打量着这些昔日同僚,发现这些塑像无论是在外貌还是在气质方面,有进行不太合理的夸大——就比如北方多闻天王吧,他平日里根本不会把那只多宝银鼠放在手心里,李长庚往常见它的时候都是被多闻天王关在笼子里的......
“真是气派!只是不知道咱们五庄观和这宝善寺相比如何?”虽然还没正式录入名册,但陈富贵已经以五庄观人自居了。
“那还用说?五庄观肯定是要比这里气派的。”王觉说,“别的不说,就单论观里的那棵人参果树,可谓天上地下独一份!你说呢长生?”
李长庚不太想参加这种小孩子拼长短比高低的游戏,于是便按照“是的”、“没错”、“你说的对”公式化答题敷衍了几句后,便迈着步子朝着后面的大雄宝殿去了。
可还没等李长庚走出天王殿,三人就被一个瘦高瘦高的和尚拦了下来。
“三位施主请留步。”瘦高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贫僧见三位施主气宇不凡,想必是从大地方而来。方才听闻三位提及五庄观,不知可是那西牛贺州的万寿山五庄观?”
陈富贵一听这和尚提起五庄观,立刻来了精神,抢在李长庚之前就回答道:“正是正是,大师也知道五庄观?”
瘦高和尚满脸堆笑,说道:“自然是知道的,万寿山五庄观大名鼎鼎,镇元大仙更是圣号“与世同君”,为地仙之祖,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陈富贵听和尚这般夸赞五庄观,更是得意洋洋,随后和尚又接着问道:“敢问三位施主来我哈咇国,可是来讲经传道的?”
王觉一听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可没资格讲经传道,我们只是侥幸得了五庄观外门弟子的缺,正要去往万寿山五庄观呢。”
瘦高和尚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随后却又很块消失不见:“原来是五庄观未来的高徒,三位施主真是好机缘!”
陈富贵涉世未深,被和尚这么一夸便飘到了天上去,全然忘记了自己只是火灶房的外院弟子,和所谓的高徒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而和尚也懂得趁热打铁,紧接着说道:“不过此去五庄观路途遥远,几位施主若不嫌弃,就我寺里歇息一晚,我乃是宝善寺的监院,在此修行多年,略通一些佛法,如若不弃还可交流一二......”
陈富贵听闻大喜,正要答应却被李长庚拦在了身后。
“多谢大师好意,只是我等都是俗人,放荡不羁惯了,怕在贵寺中多有不便,扰了佛门清净。赶路要紧,还是不打扰大师了。”
“哪里哪里,算不得打扰......”
“大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确实不便停留,还望大师莫要再劝。”
李长庚语气坚决,没等这自称宝善寺监院的和尚再回话,就朝他施以佛礼表示不会留下。
而瘦高和尚见李长庚态度如此,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好强行挽留,于是只好回礼道:“既然如此,那贫僧也不强留三位施主了,咱们有缘再见......”
“大师再见。”
说罢,李长庚便领着二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天王殿,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监院看着三人的背影,虽然嘴角仍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可是眼底却是露出了越来越冷的寒意。
在他手中,紫檀木的佛珠被捏得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