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远方，黑山军的一字长龙正在源源不断地开赴河岸。

李预决定趁此机会，引诱对岸的黑山先登步兵发起进攻，先消耗一波他们的有生力量。

于是，他命令士兵对着对岸反复地齐声骂阵：“败军之将，别来无恙！”

河对岸，黑山军的两位校尉，王当和杜长，正坐在胡床上聊着天。

听到李预士兵的叫骂声后，王当哈哈大笑，调侃道：“杜长，袁军跟你打招呼呢！你不回应一下吗？”

杜长怒气冲冲，满脸通红。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骂道：“他娘的，欺人太甚！”

王当拱火道：“对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长转身望向南方，然后又回头对着王当说道：“张将军的大部兵马应该会在半个时辰内抵达。我也差不多该上了。”

王当说道：“嗯，时机差不多。你是先登，随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杜长心里还是有些犯难。经历了上次的惨败后，他心有余悸，不敢贸然进攻袁军。

杜长自言自语道：“袁军的阵型跟上次差不多，弓弩手躲在盾牌后面。他们有盾有箭，我亦如此。有什么可怕的。”

然后，杜长对着王当问道：“那我现在就去进攻？”

王当一脸无所谓地表情：“你随意，袁军骂的又不是我。再说了，咱俩平级，我可无权指挥你。”

杜长还是有些纠结：“王当，假如你是我，你会不会进攻？”

王当笑道：“我啊？我没你这么多顾及，当然会了。”

杜长问道：“那我试试？”

王当不耐烦地说道：“想试就试呗。在这儿干等着干吗呢？张将军说了，咱们的目标是消灭这支袁军，而不是攻占真定。现在他们就在河对岸，还一直在骂你呢！”

杜长对自己还是有些不太自信。

他转身看了看自己的五千步兵，又望了望桥对过的敌军阵地。

这几天他过得很憋屈，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前几日的那场惨败。在梦中，他惊恐地看着无数的骑兵纷纷倒在敌军的盾牌阵地之前。战场上到处都响彻着他们的哀嚎。

杜长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夫。他不是不敢进攻，而是害怕失败。

一直以来，张燕都待他不薄。哪怕是上次折损了近三千骑兵之后，张燕也没有太多责怪他。

杜长对张燕无比愧疚。他害怕的是，若是这次再次失败，又会让张燕损失惨重。那时，就算是他英勇战死，亦是一种奇耻大辱。

这次，他是来立功的，不是来寻死的。

杜长对着王当郑重地问道：“王当，如果我率部在袁军的防线上打开了缺口，你会带领骑兵冲上去吗？”

看到杜长如此认真，王当点头说道：“会！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绝对不会坐视不顾。我大老远地跑这儿，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王当觉察到了杜长的顾虑，便接着说道：“杜长，放心好了！你了解我。我是那种愿意错失立功机会的人吗？”

听到这话，杜长便横下心来，不再犹豫。

作为先登部队，他决定立即率兵发起进攻，在张燕到来之前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