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
幽蕈体内,安诺恩见伊卡拉斯在战后一直沉默不语,不由得有些担心友人的状态,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我只是…”伊卡拉斯停顿了一下,这是他少有的表现出对自我的怀疑。“…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
“母亲总说,战争是最后的手段,她说正因为我们以战斗为天职,才要谨慎的选择对手。”
炽林精的第一句话就让安诺恩愣了一瞬,他当然知道伊卡拉斯的母亲是谁:炽林精始祖伊文莉,艾纳塔尔联合体元帅,这个国家军事力量的最高掌控者。
“这和我们对付的敌人不一样,我的朋友,那个村子里…很多都是平民,他们没有受过战斗训练。”伊卡拉斯的声音很轻。“我们取得了胜利,因为对手不堪一击。
“而我们的战士的表现…那些奇菇,他们根本不知道何为克制,何为荣誉,他们怎么能…”与安诺恩不同,负责现实战场伊卡拉斯亲眼目睹了他们古托尼血亲的恶习,他看到了因战斗而无法克制自身无尽食欲的奇菇们犯下了怎样的罪行。
“鱼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军事体系,伊卡拉斯,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可能成为我们的威胁,每一个猎手都是战士,刺向渔获的鱼叉也能刺向我们的同胞。”
安诺恩可没想到伊卡拉斯会犹豫于这件事,制定计划的时候,炽林精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犹疑。
对于奇菇们的某些习性略有耳闻的无形者隐约猜到了同伴突然情绪低落的直接诱因。
“你知道我在人类诸国游历的这些年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安诺恩尝试安抚一下年轻的军官,当炽林精索求答案的视线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成功了一半。“不要随意地对你根本不了解的人抱以同情,生出莫名的同理心。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怜悯,你或许觉得那些死在今晚的鱼人可怜,因为你在与他们有限的接触中只看到了他们弱小的一面,是他们先杀害了我们的同胞,第一开拓队也曾试图以更加和平的方式与鱼人建立联系,然而那些牺牲者现在连回归大循环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们已经手刃了伤害我等血亲的仇敌…”
“仇恨会累积,伊卡拉斯。”安诺恩打断了炽林精的辩驳,他已经摸清了友人的想法,看穿了他的犹疑。“难道我们要等到鱼人的又一次发起攻势之后才能反击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伊卡拉斯,我们也并无杀害平民的想法,但现实并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你是个军人,战士的荣誉不能高于战争的胜利。”
…………
“荣誉是个谎言。”
回到永寂岛之后,安诺恩和艾纳德交流着返程途中伊卡拉斯的反应,菌魇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这是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