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祁伟起身拱手道:“公子,这拱极城中,在下文不及沈左堂,武不如许千户。
“然在下三十有余,十几载从军生涯,从未见如公子这般心性才智者!”
除了自己,人人一顶高帽子,这番话很符合祁伟的性格,贾环并不言语,等着祁伟的下文。
见贾环仍旧不言语,祁伟内心渐渐有些慌张,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祁伟腰杆再弯下许多,垂首抱拳道:“祁伟愿在城内护公子周全,追随公子左右!”
“哦?”贾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旋即消失,笑道:“在下不过是个少年秀才,祁把总莫不是玩笑?”
祁伟斟酌道:“在下昔年于京华城五军营当差,曾闻荣宁二公之威名!”
眼神陡然一凝,眸光犀利,贾环审视祁伟许久,面色恢复如常地笑道:“想上进是好事!”
“多谢公子!”祁伟紧绷的心弦松开,抱拳笑道。
......
两日的时间在拱极城多次的喧腾、纷乱中流逝,两日的时间明明很短,可对于城内的这些百姓,又确确实实煎熬漫长!
盛筵必散。
拱极城东城门外,贾环将回京华城,也有许许多多的百姓为了活下去陆陆续续出城求生。
贾环看了一眼拱极城,清秀的面容上是少年人的豪气,是少年人的快意:“此来拱极城,八日有余,弟年幼莽撞,赖两位兄长照拂,情谊在心自不敢忘!”
感受着贾环身上的风发意气,沈均满目激赏,回首过往八日,感慨惊叹:“萍水相逢,共渡劫难,时短然情深!此去京华,为兄愿汝同风直上!”
对于贾环的身份,沈均已有所猜测,可这一切在最近几日的相处中都不再重要。
许虎身形高大健硕,声若雷鸣,对贾环抱拳大笑道:“俺也一样!”
贾环与祁伟互相拱手一笑,两人略一交换目光,稍触即散。
......
永定河水依旧滚滚,贾环带着钱槐乘车马直奔京华城而去,他也从未止步!
马车穿梭,树影斑驳,贾环透过车窗远眺,和风吹眉眼,满面俱欢颜。
许是离开荣国府太久,许是拱极城的经历,让贾环第一次对这个穿越而来的家有了归去的心切。
“三爷,听说这两日拱极城内死了不少人呢!”
钱槐心有困惑、惊悸,他只觉得自己家三爷日后若是为官,定然能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过好日子。
贾环默然不语,直隶地区乃至大虞境内,此次水灾之下,种种机缘巧合,拱极城也是不幸之万幸。
路况难,车马缓,一路往东北而去。
有雨过天晴,也有沿途乞讨、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更有不时出现的难辨形容,或人或畜的尸首;有清风拂面,也有淤泥混杂腐臭的气息。
收拾好心绪,贾环掀起车帘,斜靠车辕,笑道:“俱往矣,你好生掌驾,莫要翻喽!”
贾环话音刚落下,就见树林中窜出几个人影,衣衫破烂,手里拿着农具、木棍等拦了去路,嘴中叫嚷道:
“是马车!”
“抢了他们的吃食!”
...
钱槐一惊,猛拉马缰绳,贾环则是双手紧抱车與边缘,想着这些人也太大胆,竟然在京华城附近抢劫。
马车甫一停,那几个流民变围了上来,将贾环、钱槐二人从车上拽下,一人上去疯狂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