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颗鲜活的心脏就像一颗诱人的果实一样呈现在她面前的话。

“实验的残次品。”镜中的那个女人曾经这么形容过她，也曾试图透过镜子抓住她，并且说，“她不会成功的，她会在成功之后将你抛弃，但我不会，我会将残次品也塑造成最完美的作品。”

“嘟嘟嘟”，敲门声在她思绪飘散的时候响起。

“进。”卡塔琳娜瞬间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将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安德烈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问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有什么你就问吧！”卡塔琳娜指了一下椅子，神态自然，“坐！不过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也不会比你多知道多少啊？”

“那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德烈坐在了那张椅子上，但姿势有些拘谨，神情很认真地问道，“你不可能一点原因都不知道吧？”

卡塔琳娜顿了顿，视线左右移了一下：“也不算完全不知道。”

“你也听到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说了什么，有什么猜想吗？”安德烈追问道。

“我的灵魂不完整，所以才会让我偶尔浑身疼痛无法动弹。”卡塔琳娜回想着那个女人说的话，认真地回答道，“灵魂创伤很难治愈的，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完整，就更难了，补都没法补，时至今日伊莎姐姐没办法让我完全摆脱痛苦也很正常。”

“你没想过为什么吗？你可是‘战车’，灵魂应该比一般人还要强大，却因为不完整而疼痛难忍。”安德烈看着姐姐漆黑的眼眸，试图从那里看出撒谎的痕迹，可什么都没有。

卡塔琳娜的眼睛清亮天真，比他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眼睛还要诚恳。

“有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啊！”卡塔琳娜也正视着安德烈的眼睛，“伊莎姐姐为什么会是缄默症患者，这也很没道理啊！正常来说，灵魂创伤轻则缺失记忆，重则成为完全不能自主行动的植物人，也许我本来就是灵魂不完整的人，是‘战车’弥补了这一点，才让我活到现在既没有记忆缺失，也没有成为植物人。”

她说的很在理，但安德烈没法接受。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理的想法，很难再改变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拧着眉头思考，时不时看向卡塔琳娜试图继续向她解释，这一切是不正常的，但回应他的只有清亮的眼眸。

如果我灵魂完整，那么苏醒之前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呢……安德烈正想利用这一点发问，但想到姐姐从一开始就回答的“没有啊，我们一开始就在这里”，话又梗在了喉咙里。

“我走了，晚安姐姐。”安德烈抛下这句离开了房间，还不忘带上房门。

“晚安安迪——”卡塔琳娜的声音被房门隔绝，夜晚的走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到底都在隐瞒些什么呢？连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姐姐都选择闭口不言。

莫琳的试探、“流浪医者”的告诫、镜中女人的哑语、孤儿院里的刺杀，有人好奇他们的来历和实力，有人提醒他们躲避危险，有人目的不明，有人希望他们死，所有人对他们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只有他们对自己一无所知。

也许、也许……他有了一个很大胆的念头，但不知是否该立刻行动。

“你怎么在这里？”一道带着倦意的声音传来，是艾琳娜。

老太太走近前，抬手摸了摸安德烈的额头：“嗯，没发烧。卡佳说你们可能会有发烧做噩梦的后遗症，怎么？做噩梦了吗？怎么还没睡呢？白天出去玩了那么久，回来就早点睡嘛！”

安德烈被老太太的絮叨弄得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只能被老太太带回房间，又是安神茶又是要不要吃点东西，他脑子里那些混沌的东西被一扫而空了。

当艾琳娜妈妈终于打点好了她认为的“一切”，安德烈拿着她刚刚给自己的酥饼，问道：“我和卡塔琳娜……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有那么奇怪的事情围绕着我们发生？”

艾琳娜看着他，淡绿的眼睛稍微斜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她笑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伊莉莎是不让我说的，她说你们早晚都会知道，她有一天会将你们叫到面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可到了现在你还来问我，她果然没能藏好秘密呢！她的性格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呢！”艾琳娜妈妈笑着说道，“要说有什么不一样，我会说你们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这不是你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我们苏醒之前是什么样的！”安德烈有些急迫地说道。

“你们苏醒之前啊……我也没有见过，就是有一天，伊莎带我去看了你们两个，你们像新生的婴儿那样赤裸地躺在我面前，然后伊莎告诉我，你们俩是诞生在这里的孩子，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