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行驶中的蒸汽列车上，戴尔·林德伯格悠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就像是在旅游一样。

“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一点也没什么问题的。”戴尔的目光没有移开，很轻松地对坐在对面的杰拉尔德说道。

杰拉尔德在他对面坐得笔直，这时才意识到，一时之间有些局促地挪动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摆放自己的手脚才显得自己又自然又放松。

“多久没回斯林德郡了？”戴尔随口问道，同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

杰拉尔德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概八九年了。你应该也知道，冒险家俱乐部也是在那之后不久起步的，为什么要问我？”

戴尔笑了笑：“好奇你是不是真的没再回去啊？贝希时不时给我写信，我对那边的情况还算了解。”

杰拉尔德沉默片刻：“我不喜欢被开这样的玩笑。”

“我明白，只是希望你也要知道我们这次回去，可能免不了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事情。”戴尔嬉皮笑脸的表情收了起来，看着指间的香烟一点点燃尽，灰烬落入带水的烟灰缸中。

杰拉尔德转而问道：“这么快就决定回斯林德郡了？”

戴尔吸了一口香烟，让烟雾袅袅地被窗户的风带走，朝着邻座的美女眨了眨眼，手摩挲着手杖的纯金杖头，这才慢慢地开了口：“那当然是因为有线索在那边了。”

杰拉尔德选择性地忽视了戴尔的这句废话，等着他的下文。

“炼金术在艾泽尔国内一直被全面禁止，但你知道的。”戴尔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越是禁止，人们越是好奇，所以冒险家俱乐部的交易场所里总是少不了这方面的物品交易。

“这也很难分辨，因为炼金术初始阶段的材料和步骤，与锻造术几乎没有区别，经典的七步锻造，不涉及血腥和灵魂的内容，价格也很低廉，甚至还不如那些私自锻造法器的人显眼。

“本来我不想打扰他们，只要做我的生意就好，我有钱赚，在危险买卖发生之前告诉一下女王陛下，这很符合规则。

“但如果陛下要我调查下去，那就会有些有意思的事情了。”

戴尔的声音不高，在富人和小贵族偏多的一等车厢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交谈。他抬手拦下乘务员：“方便给我和我的朋友各来一杯红茶吗，先生？”

“当然，先生。”乘务员点点头，转身朝着车厢的前部走去。

“什么事情？”杰拉尔德问道。

戴尔一副“不急旅途还很长”的神情：“炼金术师们有着和绝大多数人不同的信仰。”

“也不算奇怪。他们也需要为自己建立的神秘学体系设计一套适用的逻辑。”杰拉尔德在戴尔期待的沉默中接了他的话茬，“四大世族也有自己的信仰和神灵。”

“他们信仰的共同特点我想你也知道，成绩优异的弗雷泽先生。”戴尔开了个玩笑，“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炼金师们信仰的是一位女神，并宣称如果不是千年前那位‘世界’安布罗斯将起源教会带上顶峰，这位女神才是如今的正统神灵。

“而他们尊称祂为——‘万物的母亲’。”

杰拉尔德低声复述了这个名称：“‘万物的母亲’……”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神灵，从小接受的起源教徒让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亵渎，因为在起源教的教义中，起源之神并没有性别，对神灵有性别上的划分是将神灵和凡人拉到同一层次，自然是……

或许炼金师们认为他们所行之事正是创生，那么从逻辑上也没有问题。杰拉尔德将自己从对教义的思绪中拉出，站在另一面想道。

“这也是并行于伊格德拉西尔群岛的另一大信仰。”戴尔喝了一口红茶，将燃尽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我们要追查的线索也是来源于此。虽然通过了炼金法案，但对应的宗教信仰依旧不被认可。”

杰拉尔德有些诧异了：“你把我留在这里……？”

“这有什么？那位‘万物母亲’的信仰者也还没有离开这列蒸汽列车。”戴尔非常放松地说道。

杰拉尔德的坐姿又一次变得笔直，但没有四处张望，由于剑属于危险物品，所以现在杰拉尔德手边没有任何适合进攻和防身的武器。

“我希望我和我的同事之间能够消息共通。”他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不满。

戴尔投降一样地举了下双手，抱歉地笑笑：“明白明白，如果让你和莉拉女士配合，肯定更加合拍。但很抱歉，莉拉女士走不开，也没有我这样的情报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