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的事再大也不会对国内造成多少影响,皇帝有啥好顾忌的?
周宁若有所思的抠了抠额头,喃喃道:“不会吧。”
“我两个月前就递交了国书,后来又去礼部询问过多次,确实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李植顿了顿道:“周大人可否…可否帮在下问一问?”
问是可以问,但凭什么?这事肯定有猫腻,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周宁对李氏朝鲜的历史不熟,只隐约记得现任的朝鲜国王组织过抗日,后来又被宫廷政变推翻,结局貌似很惨。
而且朝鲜对后金一直采取的是绥靖政策,几乎没有对明朝提供过实质性帮助,亏得明朝还曾帮他们抗日。
这种废物点心就是个拖累,完全没必要管他们的死活。
周宁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我在詹事府任职,打听不到礼部的事情。”
李植难得遇到一个肯跟他谈正事的明朝官员,岂能轻易错过,他若完不成王命,回国后还有什么脸去面对世子李祬。
而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抓着谁求谁。
只见他一手提起袍服的前摆,单膝跪在地上,再双手拱礼道:“周大人,您在詹事府任职必是皇帝陛下的近臣。李某不敢奢望其他,但求将我王的忠顺之心上达天听。倘若周大人能帮李某完成王命,李某担保我王能为边境上的辽东明军提供军需补给。”
李植待在北京这三个月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打听清楚了明朝在辽东的窘状:
虽说明军在西平堡之战中重创女真铁骑,可短期内还没有能力收复辽阳三镇,也就救不了逃散至鸭绿江边的数千明军和十多万辽东百姓。
且不说这十几万人对大明多少还有一点忠心,他们只要不归顺后金,就是对朝廷最大的帮助,不仅减少了后金的人力资源,还能牵制一部分后金的军队。
其实朝廷在四月初的时候就派人给朝鲜送去了求援信,可国王李珲一是害怕刺激到努尔哈赤,二是记恨东林党人当初对他的刁难,便以各种理由进行搪塞,拒绝对明军和难民施以援手。
然而大北派权臣李尔瞻坚决要求站在明朝一边,迫使李珲不得不启用西人派领袖李廷龟接手与明朝的外交事宜,结果李廷龟暗中唆使庆尚道儒生闹事,准备借此将李尔瞻赶下台。
可人算不如天算,庆尚道儒生真正的背后势力是仁穆大妃,而仁穆大妃的死敌则是国王李珲,自此朝鲜的政坛斗争逐渐失去控制。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上述几人的关系和政治立场:
大北派权臣李尔瞻是国王李珲的铁杆心腹,同时又坚持援明抗金的策略。
西人派领袖李廷龟是李尔瞻的政敌,因此主张在明朝与后金之间保持中立。
仁穆大妃是李珲的继母,从1613年起被李珲幽禁,距今已有八年,她与李廷龟是政治盟友。
但她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靠万历给她册封了诰命,李珲不敢公然赐死明朝的诰命夫人,便只能将其幽禁起来。
怎么样?够不够复杂?
呵呵,这还不算什么。
李植是被李廷龟派往明朝出使的使节,政治立场本该与李廷龟和仁穆大妃一致,可世子李祬对他又有救命之恩,所以他要不计一切代价向朝廷讨要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