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回到广宁的第二天,周宁就让云儿代笔给客印月和魏忠贤分别写了一封信,内容主要是让二人想办法把他弄回京城。
该建的堡垒都建好了,该打的仗也打过了,从女真军队的损失来看,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对广宁形成威胁。
再则熊廷弼完全接管了军事指挥权,辽东局势转入了相持阶段,历史的轨迹被强行改变了走向。
周宁已无法对其后发生的事情作出准确预测,继续留在辽东前线也就失去了意义,还不如早点回京享受生活。
不过在回京之前还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必须解决,那就是他与白再香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如果两人没有被困在西平堡的经历,周宁只需和白再香保持较为深厚的友谊即可,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增进感情,为将来可能遇到的最坏局面留下一条后路。
哪怕这种友谊中包含了某些暧昧的意味,甚至发生过一两次鱼水之欢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还拿捏不住逢场作戏与长期利益之间的分寸吗?
可两人在西平堡的最后一夜里相互表露了心迹,这就比一时的激情麻烦多了,他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才行。
腥没偷着,反倒把口实给落下了,真是越想越觉得亏。
还能怎么办呢,当面说清楚呗。
由于要顾及影响,周宁不能天天往白再香的卧室里跑,便让云儿和月儿出面去探望。
几天后姐妹俩终于带回来了口信:白姐姐要独自去镇武堡附近祭奠战死的酉阳兵,一个随从都不带,时间就定在九月二十号。
广宁与镇武堡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100里,轻骑简行的话,单程要不了两个时辰,一天之内跑个来回肯定没问题。
于是周宁看准日期早早就来到城外的驿道旁等候,日头刚升上半山腰,只见一身素装的白再香骑着墨云缓缓而来。
“姐,我陪你去。”
“嗯,走吧。”
周宁旋即跨上自己的坐骑,跟在白再香身后往镇武堡方向前行……
时间临近中午,两人赶到了酉阳兵阻击女真铁骑的战场,这里除了密集的马蹄印,已看不出当日激战的痕迹,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白再香下马走到草地中央站定,仰头闭上了双眼,她的面容很平静,并没有激烈的情绪反应,但从她的眉宇间能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阵阵微风吹过,牵动她的衣摆飘舞,宛如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色仙子卓然而立于苍茫之间。
哀伤的氛围遮不住她动人心魄的美丽,反倒使她更显飒爽,可这飒爽之下分明还有一股子不易被人察觉的娇柔。
周宁悄悄来到她身后,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双手,再用胸膛贴住她的背心。
“姐,冷吗?”
白再香摇了摇头,默然不语,一种无力感塞满了她的胸口。
她给丈夫寄了一份战报,按时间算还有两天就能送达,她不知道丈夫看过这份战报后会做何反应。
四千名士卒就是四千个家庭,酉阳城中只怕会一片缟素,家家户户都会传出凄婉的哭声。
而冉家祠堂又会是怎样一幅画面?妯娌姑婆们牵着各自的孩子,披麻戴孝跪在一起,在悲痛欲绝中伏地哀嚎。
“姐,别难过了。”周宁一边擦拭着女人脸颊上滑落的泪水,一边轻声安慰。
“小宁,我…...”女人顿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