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京城就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有人说这是瑞雪兆丰年,也有人认为雪下得太晚不是好事。
本来这不算多大事儿,可钦天监的官员在上朝时煞有介事的发表了一番议论,大意是天象不吉说明朝廷里仍有宵小之辈,皇上应加大力度整肃吏治。
要知道风闻奏事是御史言官才有的权力,你一个搞天文的凭什么跳出来嚷嚷,关键是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拿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试探圣意,这就很可恶。
朱由校听得云里雾里,其他官员又不表态,于是下朝后他便把王安召来询问。
王安掌管着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特务机构,对朝堂内外的风传理应有所耳闻,向他了解情况是没有错,他也的确知道原委,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御书房内,朱由校趁着课间休息的空档,提出了疑问:“王安,这几天有钦天监的奏折吗?”
“回万岁爷,没有。”
“那有上书弹劾官员的折子吗?”
朱由校这样问很正常,既然有人提出整肃吏治,那肯定是意有所指,不可能只为了过过嘴瘾吧。
王安不慌不忙道:“有御史弹劾礼部尚书顾秉谦八大罪状。”
“为什么不呈上来?”朱由校的语气有些严厉,他并不是一个勤政的皇帝,但越是不勤政就越是需要下面的人如实反馈信息,否则还怎么把控朝政。
“回万岁爷,奏折所言未经证实,因涉及堂部尚书,刘阁老和韩阁老想查证后再呈奏给万岁爷过目。”
弹劾的内容是否属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办完选秀与皇帝大婚,再则顾秉谦又不可能逃到国外,什么时候办他不是办?有必要跟皇帝大婚抢时间吗?
朱由校此时也没想那么远,便颔首道:“你先退下吧,把周师傅和罗师傅请进来。”(两位经筵讲师分别是周延儒和罗喻义,两人的年龄相仿且私交极好,而罗是东林党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
“是,万岁爷。”
王安退出书房,周、罗二人随即进来,师徒互执礼仪后开始讲课。
经筵讲的是四书五经,这些东西对偏爱理工科的朱由校实在缺乏吸引力,不一会儿他就打起了瞌睡。
若是孙承宗在这里,或许还能提醒一下小皇帝注意课堂纪律,可周、罗二人显然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资格,他俩只能放大音量,试图吵得小皇帝睡不安稳。
朱由校明白两位讲师的良苦用心,也不好耍脾气,干脆坦诚道:“师傅,先停一下,要不和朕聊点别的吧。”
周延儒恭敬道:“不知陛下想聊什么?”
朱由校想了想道:“说说你们对辽东战事的看法。”
“这……”罗喻义是个学究,讨论三纲五常或礼义廉耻是他的长项,谈到军事方面的问题则纯属小白。
周延儒也不懂军事,但好不容易得到皇帝征询意见的机会,岂有不努力表现的道理?他沉吟片刻道:“陛下恕臣直言。”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