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和门楼连着,是一起盖成的,比北屋晚个十来年。但这个房子的构造就明显先进一些。除了根基构造和北屋一样外,它的四面山墙都是由红砖沏成,俗称‘扁砖垛儿’。而且整个房顶都是用钢筋编织后,再用水泥和沙子混合后浇灌,这种构建方式也是当年流行的‘交织顶’”。
可想而知,像北屋那种建造方式,本身就“身单力薄”,况且又历经几十年的腐蚀风化,正常情况下,也早已“寿终正寝”。
所以,老赵夫妇眼前的一幕景象,其实也很自然。
“在门口看看就行了,这个屋可绝对不能进去啦!”见老伴摘下门上搭链,慢慢地推开那两扇走样的屋门,老赵爱人急忙大声喊道。
实际上,也幸亏有这“一嗓子”,老赵才停下了他那正要迈出的脚步。
在推开两扇门的那一刻,老赵着实感到很震惊。本应光线暗淡的屋里,眼前却一片亮堂,而原本平坦的地面,却又凸起一堆小土“山”,往上一看才发现,房顶上一片锅盖大小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遮盖。屋里的亮光就是从这个“窟窿”照射进来的;那堆经历多日风吹雨淋的小土“山”也正是它的“杰作”。
正冲屋门的墙面上依旧固定着当年的巨幅堂画,但如今也早已变形褪色,画面上也到处残留着从上而下淌过泥水的痕迹。堂画下方那张用水泥钢筋铸成的长形条几,除了上面的油漆大面积褪色和脱落外,其整体“身形”仍旧巍然而立。
“里面还有老桌子、旧柜子、旧柜橱呢。”站在门口的老赵不由自主地向里张望。
“是啊!自从两个老人去世之后,就很少再进这个屋了,里面也都是一些五、六十年代的老式家具,早就不时兴了。别说后代子孙,就是咱们这一代,当年也早都没人用啦。”老赵爱人说。
“哎!太可惜啦。当年老人在世的时候,屋里是多么得温暖呐!整天热热闹闹,整个院落都是欢声笑语。”
“现在再想这也没啥用。别看啦,关上门吧。呆会儿别再关不上了。”此时此刻,老赵爱人最能深刻领会老伴的内心感触,这里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也曾在这座房子里陪伴父母度过几十个春夏秋冬。为避免老伴引发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的伤悲心情,老赵爱人也只能采用催促离开的方式来转移他那颗思念的心。
听到老伴的提醒,老赵此刻也才意识到,这两扇年久失修的屋门本来就是用木板拼制成的,既然门框已经严重变形,那么,多开一会儿,可能就有难以关上的危险。于是,就慢慢地将两扇屋门合到一起,再搭好门链。
“叔叔、婶婶,你们回来啦!看到胡同口停着的外地牌照汽车,就猜到是你们来家里了。”老赵夫妇刚要从家里往外走,就见住在胡同北头儿的邻居走进院子给说话。
“是啊,好久没有回来啦,这不赶上放假嘛,就到家里看看。”
“还看啥呀,这房子都成这样了,看也没啥意义啦,再说啦,你们都走出去这么多年了,也住不着这老家的房子啦。”
“哎!住是不能住了,但再破也是自己的老家啊。不管走到哪,也不管到啥时候,这里也还有自己的念想。”
“你说这也是,这儿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地方,怎么能忘了呢!”
老赵夫妇和邻居一言一句的聊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回来了,走,到俺家坐坐呗!”邻居热情地邀请老两口到家做客。
“不去了,天不早啦,我俩也得往回赶了,下午还要办点儿事。”老赵婉言谢绝。
“看见没,多年不回来一次,只要看到咱家开着门,就免不了邻居来搭讪。走吧,咱也赶紧回去吧。就咱家现在这个样子,邻居路过门口也觉得挺尴尬。”老赵爱人又一次催促道。
“也是啊!那这样,你先关上街门去车里坐会儿,我到小卖部买把锁子锁上门咱就走。”说着,老赵紧走几步去买锁。
胡同口旁边有个小卖部,老赵很快就回到家门口,锁好街门来到车跟前。
“回来啦,兄弟!”
“老侄子,好多年没回来了吧?”
“哥,回来家看看?”
……
老赵正要上车,正好遇见几个骑着自行车和电动三轮车的乡亲路过,便走上前去一一打声招呼。
“走,赶快走吧,在街上再待会儿的话,说话的人会更多。”上到车里,老赵连忙启动车辆径直往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