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分,岳州城外。
“瞧瞧,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我看呐,咱俩也别进城了,就在这城门口支个摊子如何?”
一老年道士略带不满,朝着旁边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也不恼,紧了紧身上明显不合身的道袍,无奈地对老道士说。
“师父,您就消消气吧。”
“您嫌观里的那只重明鸟平日里太悠闲,前些时日嘱咐徒儿将其驱赶至后山林子里。这些天没有它的啼鸣声,徒儿的早课都险些耽误。”
“况且也是师父您说,早晨不必请安,免得打扰您清修。”
“徒儿做完早课,可是再等了您一炷香的。”
责任划分清楚明了,老道士吹胡子瞪眼。
“那还不是为你,年轻人不好好休息还怎么长身体?”
那就承您吉言吧。
身高不尽如人意的陈墨来此地也有一个年头了,尽管如此,偶尔还是会感慨庄周梦蝶。
见自己的徒弟怔怔地望着前方排队的一户人家,老道士会错了意。
“想家了?”
陈墨拉回思绪,假装打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望向老道士。
“师父说笑了,徒儿的家不就是长华观吗?”
“呵呵,为师信了。”
老道士不以为然。
“不过你也别埋怨乡亲们,更不要记恨你父母。”
“二十年的懵懵懂懂,状如痴儿,他们也不离不弃。谁知你突然开窍,却又胡言乱语。只把你送观里来而不是拿你祭天,已然是开恩了。”
“不过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生愚笨者,一朝玄关开,可成三花聚顶,前途无量。非此般,你又如何能拜入老道门下。”
老道士一通胡诌,天花乱坠,仿佛不甚在意当时陈墨父母送的那一车拜师礼。
见陈墨满脸的不信,老道士话锋一转。
“为师虽勉为其难,收你做了本观唯一弟子,奈何师门有训,这一身本领,皆不可外传。所以嘛,就只能传授你为师自己琢磨的五行八卦,星象术数之学。”
“虽然不能鲜衣怒马,快意江湖,至少还能自食其力,喂饱肚子。怎么样,为师也算授人以渔了吧?”
陈墨恨不得拔光这些可恶的白胡子。
也怪自己,无意间瞥见这老道露了一手轻功,真真是倏忽而至,踏雪无痕。
这世上真有武功!
本来还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得过且过的陈墨赶紧述忠心抱大腿,表示要将长华观发扬光大,登顶江湖之极云云。
然后被这老道狠狠嘲讽了一番,说自身武学不能传人,并表示陈墨早已过了打根基的年纪,即使现在开始练最多也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不如承袭长华观精华,以期得道成仙,岂不快哉。
而老道口中的长华观传承,就是几册道家经典,和他自己早年间瞎琢磨的一些易学符箓占卜等。
不仅晦涩难懂,关键是老道士自己也不靠谱。陈墨遇到的问题,
开始时老道还能从容应对,几旬过后就磕磕绊绊,答非所问了。
在老道士彻底恼羞成怒之前,陈墨放弃继续刺激前者,识趣地开始自学。除了观内的道门经典,其余书籍陈墨也均有涉猎。这也让陈墨对身处的此方世界有所了解。
周朝,统一中原的大王朝。从太祖起义至今已历四代,近百年文治武功,政通人和,在第五任皇帝继位后,大周已然是繁荣至极。
岳州,岳州府府城,拥山川之便,通四方之衢,风景秀丽,商贾云集,历来为朝廷重镇。长华观就坐落于岳州城以东,九岭山脉中。
一座小小的道观而已。
老道士还在一旁絮絮叨叨。陈墨眼观鼻,鼻观心,正集中精神对付眼前这杯茶。
忽然老道停住话语,看向道路远方。
陈墨顺着看过去,只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几匹快马疾驰而来,城门上的士兵远远看见了,赶紧让下面的人清出一条路,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闪开闪开!”
几名骑士竟不减速,领先一人高举一块黑色令牌,径直通过城门,扬长而去,两旁百姓无不侧目。
“嗯?黑袍黑甲,持玄武令,这可是大周玄武卫啊!这么着急,莫非出什么大事了?哎呀,徒儿,出门前合该算上一卦,今日也不会白跑一趟,回吧。”
陈墨已经背着行囊走了数丈远了,独留老道士还在那里嘟囔。
“呵呵,不肖徒儿!”
此时,岳州府衙内。
“严大人,恭喜恭喜!”
“郡主此番岳城之行可谓顺心如意,待回去后在康王面前美言几句,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是啊,我听闻曾参政年内准备告老还乡,严大人此次定能更进一步。”
“哈哈,各位同僚,莫要折煞老夫!同为朝廷尽心尽力罢了!”
“老夫以茶代酒,与诸君共饮一杯!”
各位大人其乐融融之时,府衙外突然人声鼎沸。
“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