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一根手指在西门庆脑门上一戳,低声笑道:“三娘来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你有本事今天当面再偷了她的肚兜?”
须臾,潘金莲引入一人,正是一丈青扈三娘,身后还跟着一名使女,名叫瓶儿。
扈三娘进屋来,见西门庆当面,福了一福道:“恭喜押司摘得武解元。”
西门庆脸不红心不跳,回礼道:“祝家三兄弟有意想让,得罪得罪。”
扈三娘当然认不出西门庆就是独龙潭盗取肚兜之人,客客气气道:“我与潘家姐姐结伴而来,今日无事,听闻东平府城外有一白佛山⑵风景宜人,想与潘家姐姐结伴相游,还望押司允许。”
西门庆一笑,吩咐潘金莲道:“早去早归,带足银钱。”
潘金莲掩嘴而笑,回房打扮得村村朴朴,却依旧难掩秀丽。
扈三娘问道:“姐姐为何刻意朴素?”
潘金莲一笑却不解释,拉着扈三娘出门,两人雀儿般叽叽喳喳而去。
二女这边走后,西门庆小寐片刻,晚霞满天之时,只见时迁飞跑入院,高叫道:“主公,大事不好,萧秀才遭祸事了!”
西门庆翻身而起,却见巷口转出秦明,背负着萧让大步而来,萧让满脸煞白,一只手臂又红又肿遍布水疱,简直惨不忍睹。
西门庆大惊,忙问道:“何人下此毒手?”
萧让痛得满头大汗,咬紧牙关道:“是乡试考棚所见那个公子哥,他原来是高太尉之子高衙内。”
西门庆心中一惊,命时迁火速去请郎中,又打来清水为他清洗胳膊。
萧让臂上一望便知是烫伤,西门庆上一世也曾被大火烧伤⑵,略知治伤皮毛。正冲洗间,时迁连拉带拽请来一老郎中。
老郎中急急为萧让包扎用药,问道:“如何烫得这般厉害?”
萧让只推说不慎摔倒,手臂误入汤锅所致。
用药包扎完毕,老郎中又开出药方。西门庆付过诊金,亲送至院外,低语相询,老郎中摇头却道:“此臂筋脉已毁,此后怕是废了。”
西门庆转回院中,萧让犹自痛得呲牙咧嘴,西门庆喝问道:“高衙内如何伤你?”
萧让呲牙咧嘴,强忍疼痛说出经过。
原来,西门庆离开笙簧街不久,高衙内就带着数十人登楼而来,一阵打砸驱散众人,单单遣手下拦住萧让,质问道:“你为何在贡院中,当众说什么‘弱水三千一瓢饮’羞辱与我?”
萧让只推说是戏言,高衙内亮出身份,又取出一张字条,将他家住何县何村念得清清楚楚,吩咐手下即可前往,提萧家上下老小的人头复命。
萧让吓得魂飞天外,赶紧下跪赔罪,高衙内哈哈大笑,将字条揉成一团随手扔入汤锅,跷起二郎腿,嘻嘻笑道“你且用手捞起来吃掉纸团,我便收回命令。”
萧让哪里见过这等魔头,但为了一家老小,一狠心撩起右臂,瞬间插入汤锅……
汤锅油滑,萧让捞了三次才捞出锅底纸团,几乎痛晕过去。
高衙内在一旁乐不可支,抚掌大笑,只道:“如此比宰了他一家老小还有趣!”
萧让一边讲,一边悲痛欲绝。秀才废了持笔右手简直生不如死,再者,大宋科举取士如何能取中一个残废之人?高衙内不止废了萧让一臂,简直是废了他一生。
西门庆“啪”的一声砸在桌案上,只见扈三娘使女瓶儿疾跑进院,红了脸在屋外叫道:“祸事了,押司速去白佛山……”
殊不知,西门庆这一去白佛山,却惹出一桩惊天血案来!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这正是:
汤锅废了秀才手,衙内作恶如猛兽。
天作孽时犹可恕,自作孽时哪里走?